第两百八十三章 江小鱼

    真正的感情，没有纯洁无暇的，因为那不是感情，是私情。除非都是孤儿，并且待人冷漠到心中只有自己和彼此，否则就算爱情，也绝无例外！

    当男女之情和父母之恩冲突怎么办？当男女之情和兄弟姐妹之义冲突怎么办？当男女之情和江山社稷、和大义名分、和残酷的现实冲突怎么办？

    若是真的爱了，不论怎么选择，纵有万般算计，纵然让一人终日以泪洗面，或者让万人流血流汗，就算面对千夫所指，那又如何？

    只要是真爱，自然能守住心中那点珍惜。只要看清本心，当然能无愧于心，无忌于行！

    “我...”

    小鱼儿欲言又止，最终却只是叹息，他还年轻，不懂取舍！

    “师傅，我已经害了一个女孩。真的，真的不想再害第二个！”

    “您知道，我有轮回者身份，早晚要离开这个世界。”

    “我现在娶了她，以后，我走了，她该怎么办？”

    “况且，我现在娶她，就是在利用她！这非我所愿！”

    “但是，我若不娶她，只怕她...”

    小鱼儿十分矛盾，并不掩饰自己的犹豫。

    这一次，连孙悟空都沉默了许久，才回答说着：

    “你的为难，我无法解答。因为你是人，我是妖。我的选择，不会是你的选择。”

    “我只能告诉你，倘若把你换成另一个人，另一个我熟悉的人，他会怎么做！”

    小鱼儿心中一惊，立刻竖起了耳朵，虽然根本不需用耳朵去听，他还是本能集中注意！

    师傅口中的另一个人，究竟会怎么决断这种事情？

    他不是第一次听师傅提起这人，但每次具体询问，得到的总是沉默。但既然，能屡屡被引用当做标尺，那么这人必然有过人之处！

    孙悟空停顿了一下，才接着说：

    “假如换成他，面对这种情况，恐怕只有一种选择，那就是——率性而为，及时行乐！”

    “那个人，做事之前总想走一步，算三步，和现在的你一样，有时看似十分彷徨。”

    “可事实上，连他自己都没发现，每每到了关键时刻，他总是会率性而为，在第一时间做出最符合心意的选择，将一切算计、顾忌抛到脑后！”

    “或许...”

    猴子欲言又止，像是有什么难言之处。

    也许，只因为凌歧此人，在它眼中，确实充满着谜团。

    许多时候，凌歧做事，甚至给它一种...

    当然，无论从哪个角度出发，面对小鱼儿现在的处境，接受这段婚姻，都比拒绝它来得更好！这一点毋庸置疑！

    至于以后，以后的事情，谁能说得准！

    猴子说自己是妖，做出的选择不会是人想要的，其实纯属自谦。无论人妖，道理到了深处，都是共通的！

    任何决定，从长远来看，都可能在对错间徘徊！

    今天对的，明天就错了，明天是错的，后天又成了真理，然后在大后天被人踩在脚下。

    因此，根本无需考虑明天后天这决定是对的还是错的，未来有无数种可能，唯有现在独一无二！只要今天做对了，顺了心意，那就去做！

    这是妖的肆意，也是人的洒脱！矛盾对立，并非没有平衡点！

    至于后果，莫非还承担不起？

    真的承担不起，那就崩溃吧，懦弱的人，本就生不如死。

    若是承担的起，哪管它天崩地裂，海枯石烂。

    泰山崩于前，我动了声色，不哭不闹，却放声大笑！

    这些就没必要和江小鱼说了，孙悟空是妖，凌歧是魔，妖的肆意，魔的放肆，和人的潇洒，终究还是有些不同！

    虽然无数人中，也不是没有类乎妖魔者，但江小鱼，绝对不是。说起来，他从小长在恶人堆里，是个小魔头。实际上，冥冥中总有一股力量，把某个不属于他的道德底线，强加于他，让这个小魔头名不副实。别说妖魔之心，江小鱼甚至没有一颗恶人的心！

    小鱼儿有点坏坏，却是个不折不扣的大好人！这样的人，在其他人眼中当然是古灵精怪，机灵可爱。可在妖魔和真正的恶人眼中，只剩稚嫩天真。

    若非没有选择，孙悟空实不愿意让江小鱼成为传承者。他太年轻，也缺少历练，性格和自己要求的，相差又实在太远。

    猴子不需要一个绝对冷酷无情的传承者，但起码要一个有魄力取舍的人，而非连世俗感情都理不清、斩不断的人！

    江小鱼，比普通人强许多，可还是不够优秀！这是一个能相忘于江湖、逍遥天地间的朋友，但绝对不会是逆天之路上的同行者、传承者！

    与其选江小鱼，猴子觉得还不如选凌歧。虽然后者同样不符合孙悟空要求的全部标准，但至少妖和魔，能举杯共饮，弹冠相庆，笑看天翻地覆，桃源化为炼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