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地踱步。
他怕了,和那些食人魔一样,害怕他自己,害怕身体中未知的那部分,却犹自不肯承认
强大可以不需要理由,因为它可以有太多的理由。
也许是为了获得更多的享受,也许是为了得到更大的权利,也许是为了看到更高处的美丽风景,也许是看清世界背后的真相。
但是,假如有一天连自我存在的概念都要消失,那么一切都还有意义吗
止于凡人,从人心出发,凌歧给不出答案。他有太多问题给不了答案,但从未怀疑过,随着自己越来越强,那些疑惑终有一天会弄清。唯独这个问题,他知道,自己永远都给不出答案,当他能回答自己的那一天,他也已经不再是他
更多的选择对于他这种人根本没有意义,因为那和没有选择完全一样,他的性格注定了只会选那条最快的捷径,求生或者求存,那等若别无选择。
再多的灰雾也总有被吸尽的时候,当光影交错的天地重新映入眼帘,远处的战场几乎收尾。
没有食人魔的帮助,兽人们始终只是一群渣滓,尤其到了战斗的后半程,它们像是忽然失去了指挥,只知道一味的进攻,更是被杀的节节败退,甚至一小部分守军都冲到了城外。
十几分钟的战斗,在那些士气高昂的守军眼中,他们的领主孤身挡住了披甲食人魔群,甚至用了某种宏伟神秘的巫术,直接将这些被他打败的食人魔折服,整个过程惊心动魄,完全就像是一段真人演绎的史诗故事
那的确也只是一段故事,因为在凌歧的意识里,他和那些食人魔对峙甚至不超过三分钟。
雾气收拢后,那些食人魔的气势又落回了领主级的阶段。不同的是,它们现在已经成为新主人的宠物,傀儡。
周围的地面坑坑洼洼,看起来像是遭到大群陨石撞击一般,这些都是战斗的明证。
可是,真的有过那种程度的战斗吗
在他身上,更离奇的事情也不是没发生过,凌歧并未因此而惊讶,他只是迎着那群正站在城墙上冲他欢呼的战士,带着食人魔缓缓走了过去。
见到他们那样士气高昂的欢呼着,凌歧却没什么惊喜。在他挡住最大的威胁之后,狼骑兵又于中途莫名退走,若是那些战士在绝对优势地形下,对付一群低等兽人还要损兵折将,他也实在没什么可说的。
只是,他们又是在什么时候,违背了自己的命令
冲到了第一线,甚至冲下了城墙,在那种局势下固然能体现英武,甚至是一种不错的应变方式。
可一旦他抵挡不住那些食人魔,很可能整个防线都会崩溃,起码会变的岌岌可危
凌歧认为自己应该不满,实际上他异常平静,平静的仿佛已经当真无心去计较某些下位者的心机,淡漠的连解释身后那些宠物的来由都懒。
战士们看向食人魔的目光明显充满了畏惧,他们永远不会期待和这种东西并肩作战,食人魔身上如同食人妖一般的恶臭只是他们厌恶这种邪恶生物的原因之一,根深蒂固的憎恨和恐惧才是关键。
但是,就算是一头猪也明白,能够收服这些东西,总比在战场上和它们为敌来得强,所以在他们十分的厌恶背后,反而没有多少对于领主的抵触。
也许,在不久的将来,这又会变成一段新的极富传奇色彩的故事。它会经过口口相传,在不同人的圈子里,变成一个个不同的版本。比如英雄领主降服了巨兽,比如恶魔君王召回了侩子手。
凌歧不在意,他只是透过更为强大的感知,发现了附近另一片战场上的绝望。
昆恩这时候正朝着他走去,身为指挥官,他原本是不需要冲杀在第一线的,更别说杀到城下。可是,他越权指挥了,因为贪功冒进,所以他必须承担更多的风险。只要功劳比罪过大,那么罪过也就不再是罪过,昆恩一直都懂这个道理,也一直以为自己很懂凌歧。
事实证明昆恩不懂凌歧,过去的那个凌歧气量远没有他想象的那么大,而现在的凌歧,气量又比他想象的大得多。
曾经的凌歧因为不得不邪恶,所以器量不小但气量狭小。现在的凌歧无所谓任何俗事,所以器量和气量都变得更大,离那种非人的境界只差半步。
都说心有多高,眼界就有多高。凌歧目前的眼光,比天还高
挥手制止了昆恩的话,他不说凌歧都能猜到他想讲些什么,无非是假名请罪的变相求功。
若在过去,他表面会殷切安慰、诚挚勉励,实际却因此怀恨在心。他不喜欢变数,更不喜欢不听话的人,他们都是变数的根源。
现在,他无所谓了,容得下就容了,容不下就不容,就那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