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早觑出祸端,若仍是听之任之的与世沉浮,也终究挽回不了大局。君无道,也须怪不得我不守臣纲。而马相公仍执迷要为官家效死节,我对恁也仍是敬服。但我等兄弟聚义共做大事,彼此皆是坦怀相待、肝胆相照,也没有朝中那些蝇营狗苟,也不必受那等遭诬害冤屈却兀自须口口声声不负官家的腌臜鸟气。
我此番来,非只是钦佩马相公为人,也不免仍要赘言再劝说恁一句:休说是马相公纵有赤心报国,却不得宋廷功赏,而反坐罪犯,就算能重得朝廷录用,朝廷中又有多少臣子仍视恁为屈从虏寇的罪臣?我等众兄弟只除不愿愚忠于那昏君而遭些士人诟病,替天行道自问不愧不怍,不但如马相公一般,我好歹当年曾与蔡京、童贯等诸多权奸巨恶打过交道,自然也能体恤恁惨受冤屈的苦衷...而马相公偏生仍是执着,要返回宋廷向那昏君一表忠心......可是按马相公想来,无论恁是否冤屈,官家又可会放在心上?而当初那等回天无力的憋闷屈沉,以及沉冤不得昭雪的那等抑郁之情,恁却还想再经历几次?”
遮莫已是酒过三巡、引至半酣,而马扩听萧唐说罢递到唇边的酒碗一滞,他转头望着萧唐怅然若思片刻,但是涩然一笑随即将碗中酒仰脖一饮而尽。马扩再岔开了话头,与萧唐坦诚布公的又计议些当今时局大势之际,他似是饮至半醉而借着些酒意,但语气却显得十分肯定的“不才马扩,这条性命便交予萧任侠。而追随我这数万舍生忘死敢与金寇厮杀的儿郎,也尽交托于恁了......”
听马扩如此说罢,萧唐也是会心一笑。他情知马扩从心里也彻底摆脱了君臣道统的愚忠观念加之于身的枷锁,而他心里的这道坎一旦迈了过去,想来也不会再走回头路去抱残守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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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说动马扩这个昔日宋廷忠臣归从投顺务必示之以诚、循循善诱而也少不得费一番周折。然而要说服另外一股对朝廷本来便极为仇视敌对的势力过程便显得十分轻松与顺利。
正当马扩、呼延庆二人诚心率领麾下数万义勇投顺,而萧唐兵不血刃的取下了赵州、信德府两处州府之后立刻又调兵遣将,调动军力准备继续往北攻取金国疆土。过后不久,相距千里之外,位于福建路建州治所建安州府厅堂之中,先前由许贯忠谏策献计遣人往南前去联决与朝廷正值对抗僵持阶段的反军势力,主掌对外来往交涉职事的头领柴进奉萧唐之令走水路南下,先是前已遣头目前去通报,于登陆后也立刻得到占据江南数州之地的反军兵马的隆重接待。
如今凡是落入反军掌控之中建安城州府署衙厅堂之内,柴进兀自与一众反军带头的人物谈笑风生,气氛也显得格外的融洽。而与柴进一并奉萧唐之令前来的那头领把手中双箸捣得飞快,吃相端的入味口滑,直待甚福建地界特色的美食佳肴被他风卷残云般吃得个干净之后,那汉子才意犹未尽的将支在椅子上的脚给放了下来,并朗声笑道:“生于此、长于此,到底还是家乡本土肴食做得地道!东征西讨的虽萧唐哥哥厮杀多年,如今倒有恁般机缘南归乡土走一遭,范大头领,俺也承蒙恁款待了!”
在场那一众反军头领当中看似带头的汉子见说,也连忙拱手抱拳,并回道:“久闻‘福建第一刀,杀虎如刈草’的名头,但凡是咱闽地绿林打踅的好汉哪个不识得?小弟范汝为,早钦慕石宝哥哥久矣。小弟往常思念,亦曾打算拜识哥哥,只是忙于营生,缘分浅薄,直待咱们兄弟也横下心来要做造反勾当时,哥哥已北往投从萧任侠反朝廷、杀鞑子打出名号久矣,如今得蒙萧任侠赏识,有幸有接引得石宝哥哥亲至,咱们弟兄还有甚好迟疑的?我等啸聚闽地专与鸟朝廷对抗的十余万兵马,也甘愿投从萧任侠共做大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