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些僵硬的站在那里,杨金翘已经走到了门口,又回头看了我一眼:“青婴?”
咬了咬下唇,我终于还是转身朝外面走了出去,刚刚迈出门槛的时候,就听到姚映雪柔声道:“殿下,这个吃里扒外的丫头,给上阳宫也惹了不少祸,不如把她打发了吧,否则——”
她的话没说完,也不必说完,屋子里似乎是静了一下,然后裴元灏慢慢的道:“这个吃里扒外的人,是该打发了……”
我的裙子在门槛上拂了一下,明明只是很轻的一下,可我却觉得好像有千斤重,差一点将我整个人都绊倒在地上,好不容易才让自己站稳了身形,跟着杨金翘朝着前面走去,走了好一会儿,我们上了一条长廊。
她依旧走在前面,不远不近,两步的距离,像是刻意保持这个距离一样。
我正失神的走着,就听见她的声音闷闷的响起——
“青婴,你到底为什么,这么不能忍?”
“……”
“你在宫里也呆了四五年,这样的事就算没见过,听也该听过不少,为什么你会傻到去问?”
我咬着下唇,说不出话来。
我的确太傻了,居然罔顾自己的身份,就这么去质问他,可是那一刻,我的心里是真的难受,想到他居然不动声色的利用我,想到裴元丰泪如雨下的样子,我怎么也平息不了心里的怨愤。
“青婴,不管你将来会不会留在上阳宫,我都要你记住一句话。”杨金翘停下了脚步,转过身来看着我:“这就是他,他不会因为任何人做任何改变,不管这个人是你,还是——”
我一下子懵了,睁大眼睛看着她。
杨金翘的目光像是闪了一下,脸上浮起了一抹笑意,那句话她没有说完,转身便走了。
一直到晚上,我没有再见过裴元灏。
但是在服侍杨金翘用茶点的时候,却听到杨云晖传来了一个消息——他原本奉命去三里坡调度裴元丰的人马,却不知为什么,驻扎在那里的人马居然全都不见了。
我看到杨云晖在离开的时候,面色已经阴沉得像是外面的天气。
上阳宫的“那个人”,已经快要让他们忍无可忍的吧。
可是,他们是不是还在怀疑我呢?
到了晚上,齐王府的人倒是又来了上阳宫接我,这一次杨金翘也没有再回禀裴元灏,直接让我过去了,到了那边的时候天色已经黑了下来,屋子里也已经掌灯,在摇曳的烛光下,我看到裴元丰的脸色比昨天又好了一些,只是看到我的时候,眼睛还是和之前一样的黑。
我轻轻的走过去:“殿下,您好一点了没有?”
“……”他还是沉默着,脸上依旧是未褪的委屈神色,木然的低着头。
我似乎也能明白他的心情,走到床边,伸手给他掖了掖被子,就在这时他看到了我的手腕,道:“你的手,怎么了?”
“呃?”
我低头一看,才发现手腕上赫然几个淤青的指印,是之前裴元灏在盛怒之下留下的,我急忙拉了拉袖子遮住,道:“没,没什么。”
“我看看。”
他的身体很虚软,却还是很费力的伸手过来牵着我的手腕,这一次我没有再躲闪,就这么让他牵着,看着,渐渐的,我感觉到捧着我手腕的那双手在发抖。
连同他漆黑如同鸦翅的睫毛,也在颤抖。
“殿下?”
裴元丰慢慢的抬起头看着我,沉默了很久:“他,是不是对你不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