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于战火荼毒就是原本荒凉,越是往南的地方遭遇战火的破坏也就越小。
大体环境安逸的南方,哪怕是出现了动荡,生活环境却是依然比北方要优异许多,不用考虑恢复战争伤痛的前提下,适应时代进行发展成了必然,造成的现象是南方的作坊与工厂的新增数量远要超过北方。
出巡队伍离开八公山进入淮南,能够从很多东西瞧出端倪,便不是什么大城镇,小型的作坊也绝对不缺,有别于北方将主要精力集中在农耕恢复。
抵达长江边上,少不了是要停下来游览风光。
作为诸夏母亲河之一的长江,就算是没有刘彦来进行干涉,长江的利用程度其实也是远远超过黄河。
“并非长江水道适合航行,亦非南人熟悉水性。”桑虞看着舟船不绝的长江:“乃是思想之上的区别。”
北人擅走兽,南人熟舟船,其实何尝不是生活环境所造成?
“南方水系纵横交错,以舟船代步远要方面于车驾。”吕议想了想继续说道:“南方难以获取牲畜,利用水网未必不是无奈之举。”
某种程度来讲还真的是一种没有选择之下的屈服,真不是因为有着便利的水网,说到底人是生活在陆地,不管是赶路还是运货,利用舟船也总有需要上岸的时候,以当前的手段进行装载和卸货并不太容易,上了岸也绝对不是就达到了最终目的地。
名属少府的江南造船厂,主要基地是在会稽郡(杭州湾),分基地却有多个,其中的一个就在江都。
建造铁船的就是江都分船厂。
江都离建康非常近,广泛一些的说就是隔江对望罢了。
今天,天子出巡的队伍出现在长江北岸,事先知情的官僚自然是早早等候迎接,后面才知道的百姓是倾巢而出。
百姓当然知道不能靠近天子行在,他们是离得远远地张望,发现出巡队伍不是要过桥开进建康城,纳闷又失望的同时,好奇是要前往哪处。
江都的军事价值是随着南北重新统一而下降,不过因为京口成为汉帝国的两大贸易口岸之一,江都的军事价值虽然降低了却没有被裁撤掉。
军事价值降低的一个体现就是,江都不再有江都令,仅仅是一个驻守军侯。
一早就得知天子会来的江都,该做的准备一样不缺,负责迎接的自然不会是驻守军侯,主迎接人是江南造船厂的督造使,副迎接人则是建康令。
先有禁军开进去进行各种检查,而后接管了要害,刘彦携百官进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一个地上连根杂草都没有的干净场合。
“拜见吾皇!”
督造使马会率先行礼。
建康令庾龢跟随之。
而后就是一帮经过礼部挑选出来的官员以及优秀匠人。
虽然都是跪,但并不属于跪礼,是拜。就好像屈膝是坐,不是跪。
“平身。”刘彦目光扫视过去,发现匠人的数量多于官员,脸上出现了笑容:“诸卿,船在何处?”
船自然是在船坞,等的就是天子与百官过来,先上去进行参观,而后会移动到滑道,等待最后的下水仪式。
江都这边有十六个船坞,几乎是没有空置的机会,一条接着一条,上面那条完工就又马上铺设新的龙骨,新的船只建造随之跟上。
船坞不是在露天场合,同时也不是集中在一处厂房,十六个船坞之中最小的是造内河船,占了其中的十一个,剩下的五个则是专门用来打造海船。
“建康乃是大汉大市之一,汝不可出了差错。”
庾翼在前,庾龢在后,两个叔侄没有特意避开人。
作为叔父的庾翼对庾龢非常看好,能做一任建康令的人,只要在任上没有出现差错,一般在后来都能得到重用。
庾龢是庾亮的第三子,他的兄长庾彬在苏峻之乱中遇害,二哥因为一些原因没有出仕,庾亮一脉就他早年出仕,先是到地方做县一级别的佐官,后面又成为县令,是在王猛离任之后,成为新一任的建康令。
“陛下今次而来,汝不可做表面文章。”庾翼谆谆教导道:“恪守本分才是为官之道,建康以稳健为主,无需锐意进取。”
庾龢没有什么觉得难堪的地方,有个叔父愿意将话讲的那么明是一种幸运。
建康作为汉帝国的两大贸易城市之一,的的确确需要的不是什么激进,维稳才是最正确的理政方式。
众人来到放置铁船的船坞,看到的是一条长二十四米、宽八米、有着三桅的船只,承载它的不是木头结构,是被安放在水泥墩架。
要说铁船给人最大的是什么印象,该属看去有着明显的流水线,外观上很大部分是借鉴了飞剪船,就是不长的船身却有三个船桅,看去就显得拥挤了一些。
刘彦看着外壳乌黑的铁船,知道是被上了漆。他特意问了一下,主要是询问骨架契合,得知是镕接也不意外。
诸夏的冶炼工艺可能并不是当今世界上最先进的,但是早早就掌握了镕接技术,像是很多冷兵器就需要用到镕接工艺。
“有试航过吗?”
“回陛下,有的。”
刘彦点点头,他都要来视察了,相关人员怎么可能会没有事先准备,试一试将船落到水中是必然的事情,要不然铁船入水直接往下沉的话,闹的就不止是笑话那么简单。
“最大航速是多少?”
“这……,风力最大航速仅是三节。”
刘彦再次点头,他原以为依靠风力能跑个一两节就算多,没想到竟然跑了三节?
“臣以为,铁船用风力驱使并不合理。臣见过新式战舰,以为机械驱动必是趋势。”
刘彦停下脚步看着说话的马会,目光里面满满都是审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