搞文化独尊,不同学派的人互相掐架起来简直不要太可怕。他们会那么激烈地进行斗争,是各自的分别太过明显,导致谁也不服谁,那就从根底上将它们视为同一个文化的分支。都是属于某个主体文化的延伸,再掐架就完全是与当局过不去了。
“‘夏学’这个称呼好。”冉闵逮住机会大声说了一句:“听着就觉得堂皇大气。”
之所以是称“诸夏”,不止是因为夏朝是第一个朝代,还因为都是源自一个族群,说诸夏是因为后续发展的文化和价值观产生了不同。“夏”这个字本身就代表着源头,将所有学说捏合起来,再称为“夏学”,谁反对就是背弃祖宗的叛徒,不将自己视为诸夏一员。
“骠骑将军所言极是。”纪昌刚刚还在担忧一点,刘彦要是认定‘汉学’这个冠名,那基本上就只能是代表当代:“称‘夏学’,无人敢有不服。”
一件天大的事情就那么草率地被确认了下来,参与的人不管有没有认清楚其中的重要性,反正都是既是激动又是兴奋。
“没人敢不服就行。”刘彦也很开心,有些不足的是现在称‘中华文化’基本是不会得到认可,要不更合他的心意一些。他开始用下命令的口气分配任务:“小年期间,那些读书人热闹得很,让他们都别吵吵了。”
在场属于文官体系的人都是站立起来行礼应命,他们会用不同的手段将今天的决定透露出去,要是那些文化人识相点坦然接受倒还好,不接受他们也会使用各种手段让有反对意见的家伙接受或人间蒸发。
众人从刘彦处离开,出了宫门纪昌站定原地。
也不知道是忘了还是刻意,刚才刘彦并没有指定谁为主导,纪昌很清楚自己虽然身为丞相,是理所当然的主导者,但包括桑虞、吕议等一些九卿可不会那么安份。
一个国家确定文化不是小事,谁去执行都能从中获益,桑虞自认是北方派系领袖,吕议是被逼着成为南方派系的领袖,他们哪怕自己不想争,后面也会被追随者逼着去争,纪昌停下来就是要与两人开诚布公谈一谈。
“泰安,虞知晓一处风景优美之处。”桑虞显然是知道纪昌为什么会站定,笑着说:“一同前往?”
吕议没半点客气,接着话题也说:“同去。”
纪昌面无表情地颔首,令他没想到的是冉闵拉着徐正也过来,咋呼着要一块去。
“某可不是多事。”冉闵很直接地说:“夏学自然也包括兵学,如何能让你等文人全面代表?”
徐正本来是很无奈,一听冉闵那么说立刻反应过来,严肃地点点头表示一定要去。
桑虞是巴不得水更浑一些,笑着也就帮腔。
所谓风景优美的地方并不在城内,是旧长城偏西南位置的骊山附近,该处原属于上林苑的一部分,传闻还是始皇帝秦陵的所在,就是几百年过去没人真的找到始皇帝秦陵所在而已。
既然是冬至节,天气自然是暖和不到哪去,就是因为气候转变的关系,今天还没有出现下雪,但说实话也是冻人得很。
“毛病了,选了这么一个偏僻的所在。”冉闵不是怕冷,是纯粹觉得周边的风景根本就没有所谓的优美:“一眼望去就是万物凋零,哪里美了?”
桑虞有听到也当没听见,其余人则是在苦笑。
对了,最后一块来的并不止约定的那些人,是三公九卿,甚至是征字级别的武将也被纪昌一块通知着过来。
有随从在搭建棚子,又有侍女在准备席宴,让这个经年没人到来的地方多了突然间的人气。
“始皇帝横扫八荒六合,使诸夏再次得到一统,功在当代益在千秋。”纪昌说的这个也是儒生一再不承认的。他说完就看着众人,等了一小会才继续说:“诸夏一体,大一统论不可弃,我等站在传闻为始皇帝秦陵的所在,诸君可有想法?”
在场的人哪怕是平时再没存在感,可他们都是大官和重臣,还都是当代的利益既得者,维护国家也就等于是在维护自己,有人听懂了纪昌话中的意思,有的人则真的是没有听懂。
“始皇帝不止是横扫八荒六合。”桑虞笑吟吟地说:“更有车同轨,书同文,行同轮。”
就是没有读过史书的人,基本上也知道那些,可以骂始皇帝残暴,但绝对不能否认始皇帝对诸夏的贡献,要不然诸夏还是不是一体真不好说。
“始皇帝并未统一思想。”纪昌想要说的就是这个。他再次扫视众人,万般严肃地说:“今上却是要补足此缺,更要汇聚诸夏之学。诸君可知,此是何等伟业?”
一统思想的事是被汉孝武皇帝刘彻干了,还干得非常好,就是真没有维持多久,还扶持起了儒家这头怪兽。
当代人不会去说儒学有什么不好,真有不好也是某些人的事,跟学说没半点关系。
然后是,当代的儒学还没走向研究怎么愚民,倒是被主流搞成了怎么研究玄学。
冉闵不是没脑子的人,就是真不喜欢弯弯绕绕,一点都没觉得有什么不好意思地说:“丞相究竟想说什么,说太玄乎闵听不懂哇!”
刹那间,徐正赶紧往旁边移动几步,真羞愧与冉闵并肩站在一起。
“……”纪昌觉得自己是很严肃在说话,没搞清楚冉闵是故意的还是在插科打诨。他比较郁闷地瞪了冉闵一眼,索性摊开了讲:“此事若真做成,我等不但是开国功臣留名青史,亦可与文字同在。”
“自是如此!”桑虞万分地赞同这一点,就是该争还是得争,就说:“正因是前所未有之伟业,如何重视都不为过。虞私以为南方之学说太过歪风邪气……”
吕议根本就顾不得礼貌什么的,直接就吼:“御使大夫且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