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玫握着手中的锦扣,原本想狠狠地揭发他,可真到了这一刻又犹豫起来。
赫连晞的前途命运,也许真的关系在一枚小小的扣子间。
她嗫嚅着道,“儿臣是想来看看父皇,您身体好些了没有?”
皇帝心中产生怀疑,“朕是在休养期间,可并无大碍,你怎么忽然想起来看朕了?”
“其实……”她思索了一下,“儿臣是想来为奕王殿下求情的。”
“你为奕王求情?”皇帝不明白他们的关系,更加意外。
苏玫清晰地道,“是太子殿下让我来说情的,他说与奕王手足情深,不忍他受风雪之苦,只是碍于平时有些不睦,所以才让我过来。”
她已经彻底放弃那个念头,虽然内心有悲苦,可还是强颜着欢笑。
皇帝立刻打消了怀疑,对她的一席话也很动容,“没想到太子会这样想,朕很欣慰。”
然后道,“你放心回去吧,傍晚的时候,太后就派人就将他放了。”
苏玫轻吐了口气,施一礼,“如此我与殿下也放心了,父皇早点安歇吧。”
赫连晞在殿外听着,一颗心紧张的松驰下去,继而又是一种深深的内疚。
她不仅没有揭发自己,还顺便给自己留下了好形象。而其实她的要求,真的一点都不过分。
苏玫缓缓走出大殿,面色一片肃落,单薄的裙摆随风飘着,冻得全身颤抖。
她走到荷花池边,将那枚锦扣扔到水中,眼泪缓缓流了下来。
赫连晞走过去,解下身上的大衣为她披上,轻声道,“苏玫,谢谢你。”
苏玫凄然道,“你说一百句谢谢,都不如给我一道温柔的目光。”
想起刚才浴室的事,羞愧又心酸,“我知道自己应该心死了,可又总是不甘,做出丑态百出的事来。”
赫连晞垂下头,“丑陋的是我,我无力挣脱权力的欲望,连累了无辜的人。”
苏玫望着夜色,“现在说这些也没有意义了,你只管朝着目标前进,我仍然会支持你的。”
她解下身上的披衣,仍然放到他手中,疾步离开了。
赫连晞也心事重重地回到东宫,来到珞熙殿。
此刻颜兮兮都快睡着了,因为他上床的动静又吵醒了。
她睁着朦胧的双眼,警告道,“我今天跟着宫人们在铲御道的雪,累得精疲力尽,你可别烦我。”
可赫连晞只是搂抱着她,一语不发,神色看起来更为虚弱。
颜兮兮有些意外,最近他在朝堂上意气风发,好久没看到这样忧郁的神色了。
其实她也知道,当他退回到内宫,皇位的争斗,母后的冤仇,身处高位的寂寞孤寒,这些更令他憔悴。
她让他的头贴在胸口,手指插进他的发间,温柔地**着,就像在抚慰一头受伤的狮子。
女人都有一种天生的母爱,哪怕她这样纤细,此刻在受伤的他面前也是强大的。
这温驯的爱抚让他感觉心安踏实,一颗心放下去,慢慢入睡了。
颜兮兮却似乎清醒了,望着窗外,有一丝隐隐的担忧。
今天听说奕王杀死了宫中一位高级太监,这件事与他有没有关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