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吗?”
“谁给俺粮食俺就帮谁,日本人再坏也比汤恩伯强,这两年遭灾饿死了多少人?他汤恩伯管过老百姓吗?”
“住嘴!”肖万成终于爆发了,他眼里射出一道凌厉的寒光,“我问你,你佟满堂还是不是中国人?”
满堂毫不示弱:“你问俺,俺问谁去?要是当中国人就得饿死,那俺就不当了。”
肖万成咆哮起来:“小子,那你的意思是,只要有口吃的,就是当汉奸也无所谓,是不是?”
满堂也动了气,他涨红着脸顶撞道:“你要这么说,那俺就当这个汉奸了,你能把俺咋样?”
肖万成气昏了头,他的手习惯性地向腰间摸去:“娘的,我毙了你这……”他话音没落便不吭声了,因为铁柱像个影子一样无声地贴近他,一把磨得飞快的菜刀已经架在了肖万成的脖子上。
这时的肖万成真想一头撞死了算,简直是奇耻大辱!他肖万成投身军旅四十余年,大大小小的仗也打过上百次,直奉战争、蒋桂战争、中原大战,哪次战争不是血流成河?这个久经沙场的将军,指挥过上万人马,见识过大阵仗,也多次从弹如飞蝗的战场上死里逃生。他这块少将牌子可不是吹出来的,那是血里火里打出来的,现在居然被一个毛头小子在众目睽睽之下用菜刀架在脖子上,心里别提多窝囊了。刚才他习惯性地向腰里摸枪,这是当惯军官的人下意识的动作,其实他手还没碰到腰部时心里就明白了,如今他已经不是手握重兵的将军了,只是个退役军人,和老百姓没什么区别。
陈家兴一见事情要闹僵,连忙出来制止:“铁柱,你个愣种,有话好好说,把刀收起来!”
铁柱动也不动,只是看着满堂,那神情似在表明,只要满堂点点头,他史铁柱就会毫不犹豫地割断肖万成的脖子。
满堂向铁柱摆了摆头,铁柱立刻顺从地收起菜刀。
陈家兴与肖万成耳语了几句,肖万成渐渐冷静下来,他走上陈家大门前的台阶,向村民们推心置腹地说:“乡亲们,大灾之年,你们受苦了,大家都活得不易啊。汤长官在电话里要我代他向乡亲们道歉,汤长官深知水可覆舟之道理。肖某不才,恳请各位看我薄面,高抬贵手,将车子和电台归还,我肖某人以全家人性命和本人人格担保,此事到此打住,官家绝对既往不咎!现在国难当头,战事十万火急,由于没有电台,五天来,司令部无法向各部队传达军令,鄙人曾为军人,深知战事之艰难,战机转瞬即逝。还望众人助我肖某一把……”
满堂打断肖万成的话头,不耐烦地说:“老爷子,都这时候了,你能不能说点实在的?**是啥俺不知道,它不拿老百姓当人,俺就不认它。你说说,连着两年闹灾,光俺村就饿死几十口,**不管也就算了,可军粮照征,捐税照纳,保长把最后一点种子粮都拿走了。**不仁,俺就不义,逼急了就反他娘的!”
众人齐声附和,又是一片嗡嗡声。
村东头的赵有财老爷子七十多岁,这两年家里接连饿死四口人,只剩老人和一个五岁的孙子,赵有财的眼睛都哭瞎了。这时他一屁股坐在地上,双手拍打着大腿放声哭号起来:“作孽哟,不让俺老百姓活啊,俺自己的**抢俺的粮,日本人倒给俺送粮,抗日抗日,抗个毬哟……”
肖万成有些尴尬,声音小了许多:“乡亲们,大家不要光看眼前,日本人居心叵测,收买人心,他们的目的是要我们亡国灭种……”
众人又是一片哗然,七嘴八舌:
“**早干吗去了?还等到日本人来收买我们?”
“让汤司令给每家发一包大米,也来收买收买我们穷人!”
“官家自作自受,这就是报应啊!”
陈家兴急了,他知道照这么下去,肖万成的事非但办不成,连他自己的人身安全都成问题。陈家兴把双手一举喊道:“乡亲们,我说几句。”
众人立刻安静下来,陈家兴多年来积德行善,在岗子村及周边村落都深孚众望,口碑甚好,村民们不觉恭敬地望着他,想听听他说些什么。
陈家兴走到满堂面前说:“满堂啊,我不是责怪你,你好歹也上了三年私塾,也算是粗通文墨懂些道理了,**对不住百姓,干了坏事,那是**不好,但国家没有错,你明白吗?生你养你的是国家啊,现在……”
满堂虽生性顽劣,但对陈家兴却不敢不客气,他小声分辩道:“陈老爷,生俺养俺的是俺爹娘,可不是啥国家,要让俺说,国家和**一样,都不是东西!”
陈家兴用哀求的口吻道:“满堂啊,国家和**不是一回事,这其中的道理我一时半会儿也说不清楚,这么说吧,现在国家是遭了大难,军情紧急,每耽误一分钟,就关系到前线数十万将士的性命,我恳请大家把对**的怨气暂时放一放,我陈家兴向众乡亲,向你佟满堂鞠躬了。”说完,陈家兴一个九十度鞠躬,然后久久地定在那里不动了,宛如一座雕塑。
全场顿时愕然,陈家兴不顾身份和辈分的举动,令众乡亲一片静默,继而嗡嗡的议论声群起。
佟春富急了,他大步跨向前,一把扶住陈家兴,回头对满堂大吼:“孽障!陈老爷是俺佟家的大恩人,没有陈老爷就没有俺全家,你……你给俺跪下!”
这时连好脾气的满堂娘也终于忍不住了,她呵斥了一声:“满堂!听爹的话,还不快给陈老爷跪下!”
人群中的许多老人也纷纷大声斥责满堂。
满堂没想到,这么一会儿的工夫形势就急转而下,刚才大家还群情激愤,一起咒骂**,谁知转眼又冲着自己来了。这就是中国的现实,在中国农村,约束人们行为的不是法律,而是宗法制度下的伦理纲常,这种伦理纲常形成的文化氛围是很独特的,其表现是,既等级森严又上下亲和,亲族之间、邻里之间对宗法权威的共同维护,对人伦血亲和礼义孝道的遵奉,这种伦理纲常形成的约束力之大,几乎无人敢挑战,就是粗野蛮横的佟满堂也不例外。
在长辈们的呵斥下,满堂极不情愿地给陈家兴跪下了。
陈家兴上前一把拽起满堂说:“快起来,孩子!咱们现在不提什么国家**,我陈家兴个人先谢谢你了!”
满堂无可奈何地带人到了打麦场,把两辆吉普车扒了出来,清点了电台枪支等物资,一并交给肖万成。
临上车时,肖万成紧紧握住陈家兴的手感慨地说:“贤弟啊,什么也不说了,我替国家、替军队谢谢你!”
陈家兴神色黯然地注视着肖万成:“万成兄,多保重!如果我们都能活到战争结束,到那时一定聚一聚。”
全村人默默地目送三辆吉普车急驰而去,一条黄色的粉尘带逐渐伸向地平线消失了。
自从日军发动“一号作战”攻势以来,国军第一战区各部队仓促应战,不几日便陷入一片混乱之中,司令长官蒋鼎文上将急得火上房,确切地说,他已经对手下的几十万大军失去了控制,连一些军、师级单位的具体位置都搞不清楚了。在这场史称“豫中会战”的战役中,几十万中国军队几乎丧失了任何抵抗能力,兵败如山倒。
作为进攻一方的日军各野战师团也出现了混乱状态,日本陆军在东亚大陆虽然可以称雄一时,但以欧洲战场的标准看,它终归不是一支真正意义上的现代化军队。
在准备“一号作战”战役计划时,以岛贯武治大佐为首的参谋班子对日本陆军自身的弱点心知肚明。战争进行到1944年,日本陆军的野战师团在保持原先甲种师团和乙种师团的同时,又陆续组建了丙种师团和丁种师团,这后组建的两种师团无论从兵员人数和重武器配备方面都大为减少,其作战能力也大打折扣。这也是没办法的事,经过长期的战争消耗,资源贫乏的日本帝国只剩下这点家底了。
使岛贯武治大佐头疼的是,在制订战役方案时,这甲、乙、丙、丁四种师团很难形成合力,强者太强,弱者太弱,丙、丁师团难以独当一面地完成突击任务。就日本陆军整体而言,它的机械化程度很低。以最强的甲种师团为例,其机动能力只是由一个卡车大队和一个骡马大车队组成。其中卡车大队最多拥有150辆载重1.5吨的卡车用于运送兵员和给养。这点可怜的机械化装备离一支现代化军队的要求还差得很远,何况这还是最好的甲种师团。若是换了丙、丁种师团,情况只会更糟。既然各师团的机动能力参差不齐,那么必然会出现攻击速度的不均衡。
此外,日本陆军的诸兵种合成能力也很弱,“一号作战”发动后,日军各师团的攻势也陷入一片混乱,装甲兵、骑兵、步兵、炮兵、工兵、舟桥部队都闹哄哄一窝蜂地向前猛冲,各师团之间、各兵种之间,乃至地空协同、步坦协同、步炮协同都搞得一塌糊涂,呈现出乱糟糟的态势。在同一天中,有的部队迅猛突击了30公里,回头一看,身后和两翼竟然没有友军跟上,自己已经突入中国军队的防御纵深而身陷重围。与此同时,有些丙种、丁种师团还在原地踏步,使出吃奶的劲儿也无法在国军防线上打开缺口……日军第3坦克师团的12联队居然把与之配合的机械化步兵第3联队甩到身后40公里以外……
总之,在豫中会战中,双方的指挥官都被呈现于战场上的复杂态势弄得几乎发了疯,在双方的司令部里,一大群参谋幕僚各自对着话筒狂吼,全都喊哑了嗓子。在空中,日本陆军航空队和中美空军混合团的飞行员们,也望着地面上犬牙交错的战场态势感到眼花缭乱,无所适从。
乱归乱,这场大战到底还是初见端倪,国军第一战区的40万大军在日军乱糟糟的攻击下,终于出现可怕的雪崩效应。
用军委会督战官蔡继刚少将的话说:不是敌人太强,而是我们太弱。
现在蔡继刚和副官沈光亚正在从洛阳赶往叶县的路上,按照军委会的命令,他要在叶县和暂编第15军刘昌义军长会合,然后一同前往许昌督战。
简陋的公路上挤满了逃难的人群,人群中有挑着担子的,有赶着猪羊耕牛的,还有些富庶人家赶着大车,一家男女老少都挤在车上,巨大的、首尾不见的人流缓慢地在公路上蠕动着。蔡继刚的吉普车司机心急如焚,他拼命按响喇叭,企图夺路而行,但麻木的人群无动于衷,继续向前涌动着,没有人让路,甚至连看他们一眼的兴趣都没有。
蔡继刚隔着车窗无奈地望着公路上成千上万的难民,烦躁地撕开衣领,极力控制住自己的焦虑情绪。走不动也只好等一等了,你就是急得火上房也没用,总不能从人群里撞出一条血路来。
中国的老百姓此时实在倒霉,**的行政效率低下,没有官员会真心帮助民众,他们向来处于自生自灭的生存状态。战事开始之前也没有任何**官员通知民众,直到听到枪炮声他们才知道打仗了,于是便自发地收拾起细软,赶着牛羊出门逃难。至于朝哪个方向走,到哪里去避难,他们心里却一片茫然,此时竟朝着火线方向涌动着,懵懵懂懂,一头撞进正在激烈交火的战场。
蔡继刚终于冷静下来,他认为公路上这种状况非常危险,一旦日军飞机临空,后果将不堪设想,那些日军飞行员对袭击平民向来是乐此不疲。但他无奈于自己势单力薄,面对这成千上万没有任何组织的难民,他是如此渺小、无能,什么也做不了,也没有人会听从他的指挥。
这个念头刚刚闪过,蔡继刚担心的事果然发生了,两架日军零式战斗机沿着公路超低空掠过,机翼下的机枪喷射着一团团火焰,密集的弹雨将公路上的人群打得人仰马翻……
吉普车司机手疾眼快,他猛打方向盘,加大马力将吉普车开下路基,副官沈光亚迅速把蔡继刚拉出车厢扑倒。
蔡继刚怒火难平地推开沈副官,随手掏出****向日军飞机连开六枪,直到弹巢里的子弹被全部打光。他心里明白,这几枪除了发泄一下愤怒,不会有任何作用。
就在这时,天空中出现了四架编队的P-40战斗机,它们从公路上空一掠而过,向日军零式机猛扑过去,远处隐隐传来大口径机枪的连续射击声。
蔡继刚从P-40战斗机头部的鲨鱼嘴图案和机尾的青天白日徽上判断,这是中美空军混合团的飞机。很多人都知道,中美空军混合团飞机头部绘有鲨鱼嘴图案,却鲜有人知道,这些彩绘图案其实有很多种,每一个飞行员都会根据自己的构想创作出各自可爱的造型,从鲨鱼嘴上表现出不同的神态,有龇着牙表示愤怒的,有撇着嘴表示嘲讽的,还有表示悲伤失望或渴望友谊的。那些在国外受过训的中国飞行员和他们的美国战友一样,几乎每个人都是标新立异者,都要尽量把自己飞机上的图案作得与众不同。
公路上的人流又重新蠕动起来,蔡继刚坐进吉普车,汽车随着人流缓慢地向前行走,蔡继刚疲惫地合上眼睛。一看见这些鲨鱼嘴图案的飞机,他便想起了弟弟蔡继恒。
蔡继刚唯一的弟弟比他小16岁,在中美空军混合团当飞行员,兄弟俩很长时间没见面了。
有一次蔡继刚在昆明遇见陈纳德将军,闲谈中他提到弟弟蔡继恒在中美空军混合团服役,陈纳德惊讶地睁大眼睛:“蔡,你怎么不早说?原来‘鳄鱼’是你弟弟。”
蔡继刚愣了一下:“什么鳄鱼?他叫蔡继恒。”
陈纳德肯定地说:“就是这家伙,他的绰号叫‘鳄鱼’,不要说在中美混合团了,就是在整个第14航空队他也是个名人,这是条胆大包天的鳄鱼。”
蔡继刚心里一沉,这浑小子是不是又惹事了?他太了解这个弟弟了,从小就极不安分,善做离经叛道之举。
“将军,我有好久没见到他了,我弟弟表现如何?”蔡继刚忐忑不安地问道。
“唔,他这个绰号起得很贴切,既凶狠又狡猾,名副其实啊。别人在空战中都是瞄准对方的飞机开火,可‘鳄鱼’却专门瞄准对方的驾驶舱射击,他好像不在乎是否击落敌机,而是一心一意地要干掉对方的飞行员。现在这条‘鳄鱼’已经击落过三架敌机,其中两架还是零式机,而且每次都是击毙了对方的飞行员,才导致飞机自然坠毁。值得一提的是,‘鳄鱼’自己的飞机到目前还没被击落过,这说明他非常狡猾。所以他的军衔因为战功提升得很快,现在已经是上尉了,我看他很快就能当上王牌飞行员,真是个好小伙子!”陈纳德居然对蔡继恒赞不绝口。
“将军,有什么样的战绩才能获得王牌飞行员的称号?”
“哦,是这样,按照空军的传统,只要击落五架敌机就可以获得此称号,‘鳄鱼’已经有击落三架敌机的成绩了,他早晚会成为王牌。”
蔡继刚相信陈纳德的话,弟弟从小就是个胆大包天的孩子,说起来还真是块当兵的材料,父亲蔡朝云想培养他当学者纯属一厢情愿,蔡继刚相信弟弟一定会是个作战勇敢的飞行员。问题是,这个离经叛道的家伙散漫惯了,他受得了军纪的约束吗?
“将军,我弟弟惹过什么事吗?”
“噢,军纪稍差一些,他和一个叫托马斯的美国飞行员是酒友,托马斯也有个绰号叫‘金枪鱼’。没有飞行任务的时候,这两条鱼经常溜出基地到酒吧去喝酒,上个星期还被宪兵送回了基地……”
“上帝啊,他们惹了什么事?”蔡继刚不安地问。
陈纳德轻描淡写地说:“嗨,也没什么大事,不过是喝得兴奋了点,用****玩起了‘俄罗斯轮盘赌’[2]
,金枪鱼先扣动扳机,他运气不错,枪没有打响。等轮到鳄鱼玩时宪兵赶到了,当时他正准备对着自己的脑门扣动扳机,宪兵们一拥而上夺过手枪。蔡,你猜怎么样?手枪转轮的击发位置上正好有一颗子弹,要是宪兵晚来一会儿,鳄鱼的脑门就开花了。”
蔡继刚惊出了一头冷汗,这倒像是蔡继恒干出的事,这浑蛋东西从小就不让人省心,父亲要是知道这件事一定会吓出心脏病来,他老人家还指望这小儿子继香火呢。
“将军,后来事情搞清楚了吗?他们是不是在赌钱?恐怕还有些同伙在一旁下赌注吧?”
陈纳德耸耸肩道:“没有同伙,只有他们两个,宪兵调查过,说这两个家伙没有赌钱,只是想证明一下自己的运气。蔡,虽然他们的游戏很荒唐,但我喜欢这两个浑蛋,我有个经验,凡是这种浑蛋,打仗都是好样的。”
“这两个浑蛋受处分了吗?”
“没有,我只是责备了几句,罚了金枪鱼一瓶1920年的威士忌,因为托马斯无论从年龄还是从军龄上都比鳄鱼更该受到处罚。”
蔡继刚忍不住笑起来:“将军,我从来没听说过,军人违犯军纪,罚一瓶酒就算处罚了。”
陈纳德感伤地说:“三天后,金枪鱼在武汉上空阵亡了,我很难过,还写了一封信给他的父母。蔡,我的经验是,战争时期,我们要尽量给部下予宽容,小事情能过就让它过去,消灭敌人才是最主要的。”
蔡继刚想起去年在重庆遇到弟弟时的情景,当时蔡继恒所在的中队在白市驿机场转场,兄弟俩在蔡继刚的办公室里见了一次面。
那天蔡继恒见了大哥第一句话就是:“哥,今天是我生日。”
蔡继刚向来不关注这类小事,自己也从来不过生日,所以也不会重视别人的生日,他漫不经心地随口说:“哦,那又怎么样?”
蔡继刚狡黠地眨眨眼:“大哥,你不想送我个生日礼物吗?”
蔡继刚一边翻阅文件一边回答:“你怎么也走这个俗套?过生日就过吧,还要哪门子礼物?”
弟弟立刻耍起赖:“我都23岁了,你当大哥的就从来没送过我礼物,有这么当哥的吗?”
蔡继刚想了想说:“好,那你说吧,要什么礼物?想好了再说,你可千万别说想要一架P-40战斗机,大哥我送不起。”
“那我说了,我想要支‘司登’式***。”
蔡继刚一听就蹦了起来:“什么,***,你没发烧吧?你当我是军火商?再说了,你们飞行员不是都佩手枪了吗?”
“哎哟,大哥啊,我们配的那叫枪吗?一支点三八的破左轮,六发子弹,打鸟儿都打不起,我看顶多是个自杀工具。当年阎海文[3]
手里要有支***,也许还死不了。我可不想当阎海文,不管是在天上还是地上,我都得赢,所以我得有个趁手的家伙,你总不希望你兄弟当鬼子的俘虏吧?”
“司登”式***是英国1941年年初研发的,1943年刚刚开始列装英国军队。英国驻缅部队曾向中国远征军和驻印军提供过少量“司登”式***。由于数量太少,一般只配发给高级军官的警卫人员使用,不过以蔡继刚的身份,若是想找一支倒也不算是什么难事。
蔡继刚决定满足弟弟的愿望,美军驻重庆顾问团里有位上校是他的校友,那位上校拍着胸脯说:“没问题,驻重庆的英国武官乔治少将是我朋友,我向他要一支就是了。”
那位校友果然说话算话,他第二天就送来一支崭新的“司登”式***,战争时期,高级军官之间互送武器的事算不了什么,区区一支枪报个“战损”就可以销账了。
蔡继刚把这支枪给了弟弟,他只说了一句话:“继恒,枪可以给你,但我希望你永远不会使用它。”
是啊,一个战斗机飞行员,一旦到了使用***的时候,那可是凶多吉少了,蔡继恒的思维方式是永远想到最坏的可能。
一阵飞机的轰鸣声把蔡继刚拉回到现实中,那四架涂着鲨鱼嘴图案的P-40战斗机又一次掠过公路返航了。
蔡继刚把头探出车窗,目送飞机远去,他心里在想,刚才那几架飞机里,会不会有弟弟蔡继恒呢?
[1]
军刀组:指二战结束前,日本陆军最高学府——日本陆军大学每一届毕业生中成绩为前六名的学生,因这几位毕业生能获得天皇御赐军刀而得名。这种陆大优秀毕业生被称为“军刀组”,又称“恩赐组”,日后一般都会有较好的发展。其中每一届的第一名被称为“首席毕业生”,往往能获得觐见天皇的特别奖励。历届军刀组成员中出过很多日军高级将领,以及在日本近代史上有重大影响的人物,其中包括甲级战犯武藤章、甲级战犯东条英机的父亲东条英教等。
[2]
俄罗斯轮盘赌:是在****的六个弹槽中放入一颗或多颗子弹,任意旋转转轮之后,关上转轮。游戏的参加者轮流把手枪对着自己的头颅扣动扳机。中枪的当然是自动退出,怯场的也为输,坚持到最后的就是胜者。旁观的赌博者,则对参加者的性命压赌注。传说这种俄罗斯轮盘赌源自19世纪的俄罗斯。
[3]
阎海文,辽宁北镇人,中国空军飞行员,航校六期毕业。1937年8月17日,阎海文驾机轰炸上海北四川路日军司令部时,被日军高射炮击中,机身着火。阎海文跳伞后落入敌阵,遭数十名日本士兵围捕并劝降,阎海文喊出:“中国无被俘空军!”用手枪击毙数名日本兵,之后用最后一颗子弹自杀殉国。日本人亦敬重阎海文之气节,埋葬并立碑“中国空军勇士之墓”。关于阎海文之死还有另外一种说法,据日方史料记载:阎海文是在降落伞未落地时喊了这句话,然后持枪向日军射击,最后在空中被日军击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