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精神世界

    荒芜的空间内，昼夜更替。

    这是个星辰永驻的广袤大地，它不同于寻常意义上的物质空间，这里的一切都是毫无定数且诡杂多变的，由大量模糊如烟的各类尸骨组成。

    黎晨的意识降临在这，他感应到了自己的“身躯”，但却没有准确定位。

    “奇怪……”看着自己的手掌呈褐红色的不规则形状，就像翻滚融化的雪糕般与周围同样颜色的大地融为同样的风景，黎晨感觉，自己，与这片怪异的空间本就没有太大的分别，愈多受到注视的个体们从血壤中探出头来，释放着祥和宁静的气息。

    仿佛在说，我们，是一体的。

    头顶，三道裂缝组成的太阳，轮廓像极了眼睛，它吸纳了看到的所有光芒，覆盖，传输至此，给予黎晨所能视见的唯一光亮，追溯这个世界的昼夜交替，不存在所谓的时间，不存在任何生命迹象，大地始终都在不断壮大，蠕动，翻滚出更多血水。

    譬如崎岖异兽被剥离了皮肤，发出凄厉的哀嚎，轰隆隆的响声中山摇地动，这血肉山脉的表面会模拟出任何它见识过的声音，在内部更多“意识”的推动下，充斥着大量悲观色彩的画面渐渐产生了。

    黎晨站在这里，身躯不断拔高，融化翻滚的外形逐渐稳定，他能感觉得到，自己的意识正在回归，但却感觉很陌生，仿佛是自己，又不是自己，似乎是别人口中形容的自己，或逻辑概念上的自己。

    真相总是令人好奇的。

    无法逆转身躯的变化，黎晨只平静用新生健康肤泽的手指抓向头发，想弄明白自己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但似乎，他的身体里却感觉缺少了些什么。

    记忆，回忆，无法查证的出身。

    为什么来到这里。

    为什么出现在此。

    我叫黎晨，但这并不是我的第一个名字。

    这是，别人赐予我的名字。

    那个人，叫谁来着……

    “宁老师……？”模糊回忆中的身形逐渐立体，由远至近走来，面色还是一如既往的严肃，黎晨不禁感到有些恍惚。

    她不是……已经……

    噗——

    惹眼的阴冷一闪而过，黎晨还完全没有从自己的状态中脱离出来，记忆里，那位清瘦的身影便已经倒在了血泊中。

    摊开四散的书籍散落轨迹，与回忆里的那一幕没有任何改变。

    “杀人啦！”

    “抓住刘茂，是他杀了宁老师！”

    “刘茂，快把刀放下！”

    “你现在再反抗也于事无补，听劝！”

    “同学，别过去！”

    “危险啊！”

    嘈杂的走廊，大量记不住名字的昔日同学们自发拢成一圈，将凶手与受伤的宁老师围在正中，不少人则掏出手机拍照，报警。

    黎晨的面色很沉，周围人的劝阻令他厌烦，不知道为什么，这群人，他很有将他们彻底毁灭的冲动。

    拍开了伸到自己脸边的手掌，黎晨不发一言，自顾自挤开密集的人群，无视场中对质的凶手与几名热心者，来到了捂着咽喉颤抖，无声哭泣的宁老师身旁。

    很痛苦吗。

    我在回忆里无数次想起你，幻想过所有能够救赎你的结局，最终，都化作纪念你。

    嘴角扯出了一丝无言的微笑，黎晨蹲在血泊中，伸手抚摸着宁老师的白皙面颊，那是怎样冰冷的触感，宛如腊月寒冬。

    张了张嘴，黎晨什么话也没说。

    他没有想好该说什么。

    自己真的能坦然面对这一切吗？

    黎晨心中埋藏最深的痛苦莫过于此，祭奠着，铭记着，这份意外，令人不安的罪恶，无法愈合。

    在所有事是大非面前，在失去与获得之间，对与错的概念其实根本微不足道，存在的认知被剥离，出现缺失，所以诞生仇恨，没有被反复怀疑过的真相，内里全是虚妄，黎晨的主观意识里，没有所谓的正确与错误，必要，或不必要。

    或许是成为作者后，内心产生了许多空洞的念头，本能开发了心中的表达欲，充裕的时间也能使他能够花费大量的心力去解读这些答案，所以着加深的回忆里，黎晨或许，是该忘掉那所谓的仇恨了。

    脚边，早已冰凉的尸体在随风腐烂，美丽荡然无存。

    身后的嘈杂也陷入了枯寂，无声走廊慢慢暴露出了它现实里该有的模样，满是杂草，墙面充满裂痕，黎晨的手指微微用力，抓住的，却是一把本不存在的土色灰烬。

    残余的光辉从星空折射下来，打在淡黄的玻璃上，再给走廊添了几分遗忘，外界传来的呼声，依旧充满着痛苦与绝望。

    “绝望的滋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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