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作为树人的一生（二）

    初春，很少能迎来像如今这般大的暴雨。

    小沙弥忧愁地望着那摇摇欲坠的屋顶，小心脏悬在嗓子眼吊着，生怕刚补好的屋顶又惨遭毁灭。

    豆大的雨滴唰唰地拍打在屋檐上，再加上外头窜着一股寒风，叫人心头一阵发凉。

    “轰隆！”

    一道闷雷炸响在耳边，惊得他差点跳了起来。

    小沙弥朝外探头一看，原是庙外附近的树被劈了个正着，正冒着一股焦黑色的烟。

    这树看起来极为粗壮，但饶是如此也从中间被劈成了两半，其中深深的沟壑显得有些渗人。

    这一幕让小沙弥瞬间就想到了几天前山顶上的那个妖怪，好像……也是棵树？

    树精应该不怕被雷劈吧？

    他犹豫地想到。

    “今日的课业可做完了？”

    老和尚见他在门口傻站着，咳嗽了一声，又紧跟着念了句经文。

    “师父……”

    小沙弥犹犹豫豫，最后还是忍不住开口说了。

    “若是知道有个…人，可能有危险，但……”

    没等他的话说完，老和尚直接朝他脑袋上来了个爆栗，直接将他打懵了。

    “阿弥陀佛……”

    老和尚似乎觉得此举不妥，又双手合十念叨了几句经。

    “师父！你怎的又打我！”

    他捂着自己卤蛋似锃亮的脑袋，委屈地叫道。

    “出家人当以慈悲为怀，若遇弱小，必舍身相助，你可忘了？若是忘了，再将经文多抄几遍，为师看你课业完成得一塌糊涂，不如……”

    没等老和尚把他安排得明明白白，小沙弥直接拿过庙内的两把纸伞便奔了出去。

    这下可把老和尚搞蒙了，他慌了神，以为这徒弟想不开离家出走，自己颤巍巍的步子刚想迈出几步，嘴上也喊道。

    “你去哪儿？”

    “师父，我去救人！”

    小沙弥头也不回，背着身挥了挥手便往远处跑去。

    ……

    曲清如并不喜欢雨天，即使树冠巨大遮天蔽日，也总有缝隙滴下些雨水到她脸上。

    她的头发已经湿透，形成一绺绺粘连一起贴在脸上。

    雨水顺着她的头顶再沿过脸庞流到下巴，聚成一束束细流滴落到地面。

    她抬头，似乎注意到了天边的惊雷，虽然很近，但她从未被劈过，倒不必在意。

    纵使这样的境地，她看起来也不像是狼狈不堪的模样，或者说，她像是个局外人，从不在意周遭的境遇。

    “啪！”

    耳边传来的踏水声很清脆，而那溅起来的水花却隐没在暴雨之中不见踪影。

    曲清如侧过头，只看到一个模模糊糊的身影，并不真切。

    雨水隔绝了她敏锐的感官，只能勉强看见是个人撑着一把伞。

    “喂！妖……施主，你还好吗？”

    他吞了口中未尽的话，有些瑟缩地询问。

    本身跑出来只是怕师父又给他加作业，但既然来都来了还是硬着头皮过来帮下吧。

    说实话，他心里还有些惧怕，但这份恐惧比之刚遇见时消散了不少。

    当又看到这妖怪浑身浇湿的时候，恐惧又消散了不少，甚至心里还泛起了一丝同情。

    看来妖怪的生活也过得不是很好啊……

    曲清如不知道他来干什么，所以眼睛盯着他没说话。

    “咳咳……你需要伞吗？就是……能帮你遮雨的工具，你晓得这个吗？”

    小沙弥尴尬地拿出背后的伞向她挥了挥，由于不敢靠近所以只好把伞扔过去。

    他扔的倒是挺准，曲清如稍微扭了下脖子，躲过了伞柄的袭击，若非如此就刚好正中她的脑门。

    那纸伞打在树干上发出啪嗒的声响，又从树干上轱辘几圈滚落到树根底下，随后静静地躺在草地上。

    场面顿时极度尴尬。

    在这略有些沉默又显得诡异的气氛中，还是曲清如率先开口。

    “我没有手，无法拿伞。”

    她倒没有一副生气到吃人的表情，而是显得极为平淡，仿佛刚刚差点被打中的人不是她。

    这倒是显得他更无礼了啊！！！

    小沙弥抹了把自己的脸，尴尬到自己的耳根都有些发烫。

    那伞静静地躺在那儿，就像一个昭示他犯傻的罪证。

    雨还是在静静地下着，但显然没有刚开始那般狂风骤雨。

    眼睛牢牢地注视着那柄纸伞，他想了很多。

    包括“他现在究竟在干嘛以及他再不干点实事这雨就要停了还有他过去应该不至于被那妖怪哄骗吃掉吧”等等诸多想法。

    最后，还是“不帮点忙的话假如雨停了就真的尴尬了”的想法占据了头脑。

    他深吸了一口气，像是壮士赴义般挺起胸膛僵硬地往曲清如的身边靠近。

    这距离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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