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流坚持着白天练功,巡视时到花草楼前踩点,晚上在灯火下奋笔疾书。
他当初因杀死李刚而得到的气血药散,在这段时间里再次消耗殆尽。
曹流的肉身力量成功由原本的七百五十公斤,暴涨至八百二十公斤的程度。
这效果可比“增血散”要厉害太多了。
但同样的,这种烧钱速度曹流消耗不起。
据他所知,一份“增血散”要价二两银子。
可他最近使用的“鹈鹕散”,还有斧头帮的“石苇散”。
两者普遍在三十两以上。
时至今日,曹流忽然明白为什么一大群人会停留原地不得寸进了。
别的不说,只是这增长气血的资源消耗就不是一般人能够承担得起的。
他自己的薪俸是一个月二两,算是除了偏门之外,比较体面的行当了。
可就是这样,想实现“增血散”自由,还是仰仗当初杀死李刚得来的银钱。
这世道,似乎本身就是矛盾的。
想要安逸的生活就要有实力作保障,而获得实力的前提就是走出安逸的生活。
到头来,什么也没得到,人就先死了。
隐隐之间,曹流仿佛领悟到了什么。
他将背后的玄铁重剑取下擦拭,转头望向屋外。
清冷的月光下,只有晚风吹叶发出的簌簌声,以及巷子里不时的三两声犬吠。
曹流不由感慨:“这世道本身,就是逼着人不做人……”
……
翌日。
曹流的画作完成,他藏在卷筒里面,打算带着一起出门。
刚走到黑虎帮驻地。
曹流察觉到今日的气氛似乎有些低迷,再一抬头,平日里还会偶尔摸鱼的帮众,此刻纷纷低着头。
这就像是……兔死狐悲?
曹流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的猜测。
直至白峰从里面出面,他走到曹流的近处,脸上表情半是感慨,半是无奈。
“曹哥,李何死了。”
“怎么死的。”
“昨日他的尸体被发现浸在巷子的水沟里,脖子上有刀口,整个身体被水泡得发白,应该死了有一段时间了。”
曹流闻言了然,纵使知道这李何命不久矣,但左右还没到十天,人就突然没了。
他自嘲一下。
固然李何这人本身不值得同情,但同样作为小人物的他,却不可全然将今日之事视作与己无关。
今天被碾死的是李何,谁敢保证自己就万无一失,明天不会引来杀身之祸。
这一刻,曹流不再去想李何的过往与咎由自取,而是头一次对“势”这个字的意义有了切实体会。
很多时候,大人物想要捏死你,可能就是一句话。
这个道理从前在余冷身上用得,今日在李何这里同样适用。
曹流能够从中学到的,不过是更加谨慎地行事,最好能拥有保住自己的能力。
“李何的家人安在?”
白峰微微颔首:“祸不及家人,这是初代帮主留下的箴言,哪怕是赛公子也不敢公然坏了规矩”
“倒是今日申屠香主来过,派了一位弟兄送十两银子到李何家中,聊表堂口的心意。”
曹流听到这个结果,他脑海中申屠刑的形象似乎变得更加丰满。
他不再多言。
只当今日的遭遇,又是于心头敲响的一记警钟。
实力不足,莫问是非。
否则一将失足千古恨,回首已成百年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