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着,懒散道。
他形似懒散,实际所说字字珠玑,与他研讨大事,常斯从来都是直指核心。
商泽睿淡淡道:“我之所想,你亦不是早有针对了吗?”
常斯挣扎地想从地上起来,商泽睿在一旁扶了他一把,又从一旁拉来轮椅,将他安置。
在常斯身体每况愈下腿脚失力后,便已经只能依靠轮椅行动了。
商泽睿将他扶上轮椅后,握住推手说:“暂休国事,你我认识这么多年了,从来都是你推着朕在走,今日朕推你走走。”
常斯受得坦然,道:“认识你十几年,这双腿与命都给了你,让你推一下我倒也不亏。”
白塔之上有长长的走道,商泽睿一边推着常斯一边说话:“谁曾想当年意气的登徒浪子,被家里拿扫帚打来金楼,现在会成了民间所说的商国隐相,性命如风中残烛,现在连退也不行了。”
常斯手轻轻放在自己的腿上,食指轻弹却毫无知觉,他知道这双腿已经完全残了,要再恢复再不可能。
为商泽睿付出这么多他不后悔,士为知己死,他得遇知己,又如此轰轰烈烈,比起当年的登徒浪子,此生并不觉得遗憾。
生命有其长度,亦有宽度,他此生不长,但绝对旷阔如海。
腿既然已经废了,常斯也不是缅怀过去的人,他洒脱道:“这双腿,这条命,能换商国百年不倒,我觉得值。”
“白鹿城如何,让他去吗?”常斯轻飘飘地问道。
在他眼里没有国事暂休,他性命不知道会在何时结束,一点时间都异常宝贵,少一天一时一分一秒为商泽睿谋划,他都觉得是在浪费。
至于常斯与商泽睿谈的那个人是谁,他们没有说出名字,却也是心知肚明。
商泽晋顿了下,没有马上回答他,而是继续推着他往前走,在一处拐角的地方停下,这里视野很好,能尽观半座王城。
商泽睿与常斯一起观阅这座看似很大,却仍只是围墙之内的王城,他忽然说:“朕也是被囚禁在牢笼里的金丝雀,本以为能放泽忆自由,却曾不想朕会亲手铸一座牢笼给他。”
常斯在商泽睿面前并不拘束,凡事想到他必开口,遂接上话:“他之牢笼只是一时,这是他的命,你若舍不得,所害的不仅仅是他,还有千千万万的商人。”
商泽睿惆怅嗟叹,透过城墙看着远方,仿佛想将天地的牢笼打破,还商泽忆一个自由。
常斯也陪商泽睿一起看着,伤病的力量在他身上尽显威力,正因如此,他才有些急躁,希望在死前将商国的大局定下。
“能不被林子期怀疑而解白鹿城为危,就只有商泽忆,你若继续犹豫,便是辜负了商泽晋连名声性命都不要所做的一切,两人都是你之同胞兄弟,当不厚此薄彼。”常斯恳挚地说。
商泽睿摸着自己的头发,黑色之中已经有了几缕白色,虽然仅仅刚过三十,仍去已经开始敌不过时间的规则,身不由己地随时间老去。
为君者,系社稷于一身,勤政爱民,他现在是一国之君,再不是单纯只是商泽忆的皇兄。
商泽睿逐渐从兄弟情谊的怅然中出来,冷然道:“朕知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