帅帐内鸦雀无声,就连最没心肝的苏伐诚和淘气的阿曼都一动不动,如同隔代的木偶,不着生气地呆看着地下,看下午阳光从秦毅身后把他的影子伸展拉长,静听他独自漫谈。
卫兵早将酒饭撤下,已换过两次茶。秦毅放下刚喝过的空盏,也看着自己的影子说道:“桑哈之前遭波汗重创,并未参与围攻送亲队伍的战斗,而带走珍娜的匪帮跟他很熟也很敬重他,惊奇于女人的容貌,他们刚一得手便主动派人同他联络。
“桑哈为人重情重义,听到爱人的消息后,他即刻率手下跟着联络人,去往他们的落脚之地。与此同时,波汗骑兵扮成的商队也正从另一个方向靠近。波汗掩杀过去,后一步赶来的桑哈拼死争夺却无奈实力不济……
“这一战的结果就是,波汗击溃沙盗,抢回了珍娜和幼子,而他却没能按预定计划全歼扣人的匪帮,残余匪徒随桑哈军逃走,还有阿曾——别忘了,她也是名内气武者。”
秦毅停顿片刻,又一次扫视过其他人。他微微磨牙,似乎下定决心般眯起眼,绷紧两边嘴角,说道:“波汗没让军士靠近,一个人走进珍娜的篷车。珍娜不认识他,而波汗,他……”
“他怎样?”阿曼开口问。
波汗紧盯秦毅,目光似有些微惊讶,秦毅叹口气,抬眼直视着他,说:“波汗将珍娜打晕,划伤了她的脸,而后——他一刀杀死了幼子。”
“什么!”苏伐诚惊叫出声,“杀了孩子,那孩子不就是……”
“这些当然会推说是沙盗干的,”秦毅没理苏伐诚,接道:“而波汗却严令手下,对外只准说孩子跟阿曾一样,尚在贼手,理由是不想让狼主伤心和处罚他们。骑兵带着不省人事的珍娜回到鼹鼠商队所在地,而鼹鼠这时已将同样大着肚子的假珍娜秘密接了过来——脸上胎记已被割破的假珍娜。
“波汗为何能信任鼹鼠做如此隐秘之事呢?要我猜,假珍娜腹中的孩子,就是鼹鼠的。剥下珍娜衣物给假的换上,再把真的埋入黄沙,这种小事不用惊动任何人,而之所以我刚说有两个人不在波汗的掌控之内,除了桑哈,另一个就是鼹鼠。
“波汗和鼹鼠,就于帐篷中埋掉珍娜。坑是内气武者波汗挖的,后者看他挖得足够大,都够埋两个人了,马上就知道他想干什么。于是,鼹鼠抢在波汗下手之前告诉他,怕泄密可以把商队全解决掉,但最好别杀我,如果我死了,未来会有人把整件事情报告给狼主。
“波汗犹豫不决,不知道鼹鼠所说是真是诈,鼹鼠便趁机告诉他,孩子是我的,事儿捅出去我也是个死,我们是一条船上的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我都让你杀掉商队其他人了,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波汗不敢赌,只好照鼹鼠的意思命手下军士处理商队,来日骑兵返程珍娜获救……
“后面的事情大家就都知道了。假珍娜回到狼主宫后怕被识破,装出受惊的模样不让狼主亲近也尽量不与他交谈,处死原来的侍女和下人也正为此。只是有一点她没听波汗的,波汗让她劝说狼主尽快派边防军屠戮大漠,而假珍娜正好相反,念及与桑哈的旧情,她恳请狼主不要这么做,以免伤及无辜。在这一点上,她和心地善良的真珍娜倒是不谋而合了,因此狼主对她也只有怜爱毫不怀疑。”
“怎么样?波汗将军,这个故事讲完了,你觉得如何?”
波汗挺了挺身子,打趣道:“你说过,开玩笑的时候会提醒我的。”
秦毅笑笑,“不错,”他说,“有关鼹鼠和珍娜回宫后的部分都是我猜测的,猜得对吗?”
“这些不重要,”波汗说,“假如你这个故事是真的——我是说假如,那你又如何知道我在找回珍娜时杀死了幼子呢?”
“唉。”秦毅长叹口气,他说:“如果有人怀疑珍娜是假冒的,那么很多疑点就不难联系起来,但却没这种可能。儿子苏伐谨和苏伐诺还小,只要过了狼主那关,岁月就会抹去所有痕迹。我去认亲是你先试探的,你没有过多刁难而假珍娜也认下我这个儿子,为什么?因为你们都知道,我绝对无法通过鉴魂,所以我猜真的苏伐谦已经被你亲手杀掉了。”
“我真没想到,你敢承认自己是冒牌货。”波汗说。
秦毅皱眉,“假的东西太多了,来此地后看到的听到的,我不喜欢这样。”
“不过很遗憾,”波汗摊开手说:“这些全都是你的猜测,没半点真凭实据,能说说你是如何想出这么精彩的故事吗?”
“当然,故事讲完了,任何问题我都愿解答。”秦毅重倒一杯茶,看着几案上的茶盏说:“你说的没错,一切全是我的猜测,但就像我方才所讲,很多经不起推敲的事情看起来也和真的没区别,前提是你不能去怀疑。
“第一次到后宫去见珍娜我就觉得奇怪,她寝殿帷帐布置得十分奢华而卧帐又太过简陋……另外,其中装饰很像我曾经看到过的,桑哈在白头城土楼上的那间卧房……我自然而然地想到了桑哈,也想起同桑哈分别时,已成为他女人的阿曾说过的那句话——你当年舍命救我是把我母亲错认成你失散的爱人。”
“波汗将军,在这个故事里,你是唯一的赢家。假珍娜如愿做上狼主妃,可她真能如愿吗?金银宝物华美人生,在没有获得以前会让人昼夜盼望,而得到又能怎样?看多了,不过也和瓦石砂砾没任何区别,无法让她心想事成。
“她成天待在后宫假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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