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况且,张飞是天生的太子党,是外戚,太子妃张氏乃张飞长女,张绍姊妹,于情于理张飞都应该且必须站出来打压鲁王,维护太子。
一如霍去病力保卫太子刘据。
“阿绍,我听闻尚书令刘令君曾修书一封与令尊车骑将军,劝诫令尊切勿暴而无恩,莫动则鞭笞士卒,又令士卒亲侍左右,此取祸之道也。然后便发生了张达、范强谋刺车骑将军降吴邀功之事,对么?”成都车骑将军府邸,酒过三巡,菜过五味,费祎脸颊泛起两团潮红,再次举起酒樽向张绍举杯,带着醉意问道。
“文伟,汝所言不差。多亏了刘令君和诸葛丞相,否则家父性命休矣!”张绍猛敲案几,一说到这事他就不免激动,要是张、范二人真的得手,那还了得?
家中的顶梁柱父亲一旦逝世,作为继嗣的兄长张苞早夭只留下个幼子张遵,他这个半道拉来做继承人的纨绔子弟哪能立起门户。
“不瞒文伟,我对诸葛丞相和刘令君是感恩戴德,我至今都记得刘令君书信上的内容:昔岑彭率师,来歙杖节,咸见害于刺客,今明将军位尊权重,而刑杀既过差,又日夜鞭挝健儿,而令在左右,此取祸之道也。宜鉴前事,少以为警。”张绍喋喋不休,将这件事的内情向费祎和盘托出。
原来这事儿诸葛丞相也参与了其中!
费祎暗暗心惊,身体则表现出积极配合的倾听者样子,身体微微前倾,表情凝重,双目接上张绍的目光。
费祎的族父费伯仁、费观,董允的父亲董和是刘璋的姻亲故旧,天子占据益州后才转换阵营,和张绍的父辈从河北起便追随天子周旋的元从功臣不同。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两个群体之间关系总有那么一层界限,连带两个群体的后辈往来的也不密切,可以说是不咸不淡。
两人最近关系才火热起来。
放在往常,张绍可不会给他讲这些隐秘。
只见张绍吐出口酒气,接着道:“想必文伟也知晓,家父向来敬爱君子,对于刘令君更是仰慕已久,建安十九年陛下取益州后,家父尝与刘令君宿,令君不与言,家父甚怒之。没想到今时今日刘令君竟会听从诸葛丞相的劝言,主动告诫家父,家父得书欣喜若狂,将书信内容奉为圭臬,痛改前非,这才使张、范二贼奸计未逞。”
知,知晓…
费祎差点忍不住翻白眼,他不仅知道张飞敬爱君子,还知道张飞不恤小人。
身为名将虎臣却
恬不知耻地一个劲儿往文人士大夫圈子里拱,对自己手下刀口舔血、战场上卖命的粗糙汉子不屑一顾。
一个不爱惜士卒的将军不值得人钦佩,故而尚书令刘巴才会说出那句“大丈夫当交四海英雄,如何与兵子语耶?”。
虽然不耻张飞这一点,但费祎对张飞倒没有其它厌恶,心里吐槽吐槽,费祎图穷匕见了,拱手对张绍言:“《左传》云:‘人谁无过,过而能改,善莫大焉。’令尊车骑将军暴而无恩有刘令君告诫,今天子爱幸鲁王,使常在左右,前翻宫宴戏言传位,今朝东征又从圣驾。嫡庶不分,高下无差,此动摇太子,滋生觊觎之举也。令尊乃国家肱骨爪牙之臣,曾与赵子龙截江共救阿斗。天子亲之信之,为太子纳令姊为妃,阿绍你和太子随成郎舅之属。可见张氏与东宫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还麻烦阿绍你请车骑将军在天子那里进言劝谏,再莫过分宠爱鲁王,威胁到太子的地位。”
“君不见近者袁本初、刘景升嫡庶不分,覆宗灭国之事。前车之鉴,后车之师呀!”话毕,费祎离坐避席,已是长揖到地。
“文伟,你这是做甚,快快起来。”张绍见费祎向自己行大礼,慌忙来扶,略带责备的语气:“我与君同辈之交,当以平礼相待,文伟何故行此大礼?”
将费祎扶起张绍同他把臂握手,诚恳道:“再说,有国有家者,必明嫡庶之端,异尊卑之礼,使高下有差,阶级逾邈,如此骨肉之恩生,觊觎之望绝。文伟尽管放心,护弼太子,于公于私绍义不容辞!”
话落,怕费祎不放心,张绍又当即补充:“事不宜迟,我这就星夜动身前往东征大营,请父亲劝谏天子遣返鲁王,令王逊宫别居,安定储位。”
费祎激动地反把住张绍的手腕,喜不胜收,这些天陪吃陪喝陪聊的辛苦总算没有白费:“我替太子致谢于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