熙攘攘,东吴使者赵咨同样发出了自己的感叹。
“洛阳非是在大……武皇帝晚年才开始修治的,建安四年,武皇帝表钟繇以侍中守司隶校尉,持节督关中诸军,委之以后事,特使不拘科制。自汉帝西迁,洛阳人民单尽,繇徙关中民,又招纳亡叛以充之,数年间民户稍实。洛阳从那时起重建,至今也有二十余年了。”
于禁接过赵咨话头,三年的俘虏生活让于禁与世隔绝,如今恢复自由有些和世事脱节,虽知当今天子已追尊魏王为大魏太祖武皇帝,但往往在称呼到曹操时他仍下意识地讲大王。
赵咨笑呵呵听完于禁讲解,拱手道:“于公久为魏臣,自然悉知北方诸事,今于公归国,咨则奉命出使。还请于公勿忘在南时我主孙骠骑的照顾厚爱,为两国交结盟好多多在魏主前美言。”
“这……这…在下一定尽力。”于禁脸色一下不自然起来,讪讪别开脸,不想让赵咨看见。
先被关羽俘虏,又沦为东吴的阶下囚,可谓二三受辱。
更令人尴尬和为难的是成了孙权的座上宾后,这江东碧眼儿待自己还不错,在荆州乘马出行还引自己并驾齐行,弄得虞翻老不乐意,拿马鞭指着自己鼻子臭骂:“尔降虏,何敢与吾君齐马首乎!”
后来到了武昌,孙权又常常设宴招待自己,颇令人感动。常人一生一死乃知交情,一贫一富乃知交态,况王侯将相哉!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呀。
“孙将军不以禁俘虏败将而辱禁,反倒加以殊礼厚遇,禁岂敢忘之。”于禁开始直面尴尬,一副大义凛然的表情,朝赵咨欠身行礼。
他于文则已经失节了,不能再让世人唾骂他忘恩负义。
“德度,行矣,大鸿胪的官吏还在洛阳东南的开阳门等候咱们呢。”于禁亲切的呼唤赵咨的表字,在东吴的这段时光里,除了虞翻这个屡次揭自己丑的讨厌鬼以外,他和其余东吴群臣打成一片,相处得还算融洽。
“客随主便,于公先请。”赵咨很谦虚,驻马不动,延手请于禁先行。
“陛下有诏,让我一入洛阳便入宫觐见,那禁就不客气了。”于禁朝赵咨拱拱手,给了浩周、东里衮二人一个跟上的眼神,挥鞭打马而出。
浩周、东里衮见状,也相继拍马追了上去。
赵咨保持着谦逊的姿态,侧马为三人让开道路,作为使者,他始终铭记肩上肩负的使命——“魏,国家之强对也,愿卿为烛之武,勿使孤腹背受敌。”
直到于禁冲出很远,赵咨才带着东吴使团追赶上去。
离洛阳的城墙愈近,一种雄伟大气的气势愈发扑面而来。
赵咨不由想到,初平元年,董卓部兵烧洛阳城外面百里。又自将兵烧南北宫及宗庙、府库、民家,城内扫地殄尽。又收诸富室,以罪恶没入其财物;无辜而死者,不可胜计。
汉朝四百年修治的金城汤池毁于一旦。
今时曹魏重建洛阳城,短短二十载,竟颇有起色。
以此观之,魏之国力远迈吴蜀,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可不慎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