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很痛,它留力了。
我隐隐约约觉得,要是早有这样一只老猿陪我练剑,武技必定已经大成了。阿青只会揍人,不会教人。
但好景不长,老猿打了一会,突然跳了出来,停手了,还指了指地下那堆吃剩的果核。我有点不解,望向阿青。
阿青捧腹大笑,说道:“它让你去摘果子给它吃,才和你练剑。”
我这才恍然大悟,原来和老猿学剑,也是要交学费的。我挠挠头,问道:“阿青,我记不起了。你刚才是在哪里,摘的这些果子。”
阿青说道:“我现在带你过去。”
说完,阿青就和老猿挥挥手,和我走出山洞。我们从原路返回,走到一棵大树下。
阿青指着树上那些奇异的绿果子,说道:“你记清楚了,它最爱吃的就是这种果子。这山中只有这颗树能结出这种果子。”
我好奇地问道:“这种果子我们能吃吗?”
“不能,这果子有毒,人不能吃,轻者腹痛,拉肚子,重者中毒毙命。”
“啊,既然有毒,那为什么老猿吃了没事?”我十分惊讶,便问道。
阿青摇摇头,说道:“我也不知道它为什么没事。从记事起,它就一直吃这种果子,别的猿猴都不敢吃这绿果子。”
我抬头看着树上那些绿得诡异的果子,突然觉得,这懒猿爱吃毒果,怕不是什么正经猿。
“那,阿青,你的剑术就是这只老猿教的吗?”
阿青摇摇头,说道:“不是,我和它的剑术都是我师傅教的。”
原来,阿青也有一个师傅。我说呢,一个山上的独居女子要是无师自通,自学练成这么厉害的剑术,那也太吓人了。
阿青和我结伴而行,慢慢走回竹屋,并向我讲起她师傅的故事。
阿青并不知道她师傅的姓名和名号。她师傅也从不提起过往的事情。阿青一问,她师傅便斥责她。为了方便记述,就把她师傅叫做无名吧。
能教出阿青和老猿这样的绝世高手,不想可知,无名绝对是这世上真正的剑术大宗师,肯定不是我师尊那种山寨版大宗师可比的。
阿青也许从小就生活在天目岭上。只是小时候的很多事情,阿青已经记不住了。她只记得起来五岁以后的事情,以前的事忘了。
从记事起,阿青记得老猿还是个青年猿,那颗结出绿果的树也没有现在那么大。有可能,那棵奇怪的树和老猿都是无名带来的。
从五岁起,无名就教阿青和青年猿对打。那时候,年幼的阿青根本不是青年猿的对手,经常被打得哇哇乱哭。
讲到这里的时候,我心中不禁暗爽,原来阿青也有被猿打哭的时候。
可是阿青一年比一年长大,而青年猿却一年年老去,双方的实力逐渐发生了对比。到后来,轮到阿青揍得老猿满山跑了。
“这两年来,我已经没有再和老猿斗剑了。我收不住手,怕打伤它。我师傅说过,我性子过于刚而无柔,这辈子永远也达不到剑术的顶峰。”
我听到这句话,大为震惊。原来阿青的剑术,在她师傅眼中还不是顶峰。那要是练到剑术的顶峰,那该多吓人。
阿青和我坐在小溪旁边的石板上,看着奔流不息的溪水,沉默了片刻。
我以前听肥皂说过,阿青和我同年。今年,我已经二十岁了。也就是说,阿青从五岁开始,到十八岁左右,在山中和老猿斗了十三年的剑。
莫非,每个绝世剑师背后都有一个默默陪练的老猿?
老猿来到天目岭后,就勾搭上一只本地母猿,还生了一只小猿,便是我刚才在山洞看见的那只。
我回忆起那只夹杂着一些白发的小猿,神情之间确实很像老猿,只是不知道长大后会不会和老猿一样懒。
可惜,过了几年后,那只本地母猿——小猿的母亲病死了,只剩下老猿和小猿相依为命。
讲到这里,阿青和我对视了一眼,突然间都想起姑苏城里的肥皂和专毅。两者何尝不是一样。
等到阿青十二岁的时候,无名也突然病死了,只剩阿青一人和老猿父子在山上生活,直到现在。哎,再厉害的大宗师也逃不过生老病死的宿命。
阿青讲着讲着,眼眶开始红了,不再继续说下去。对于阿青的事情,我是非常的好奇。但是,阿青若不想说,我便绝不问。
于是,我站起身,轻轻地说道:“我去准备吃的。”
从那天起,我便不再找阿青练剑,都去找老猿陪练。因为,我实在是被阿青揍怕了。
山上的生活虽然冷清,但我却过得很充实。
每天除了找吃的,便是去摘果子,送给老猿,和它斗剑,和小猿、尘月玩耍,有时候也走到山脚,去看看我的爱马——半耳。它居然并没有离我而去,只是在天目岭附近溜达。
唯一让我感到遗憾的是,我和阿青的感情并没有因为时间的推移而升温。我一直找不到走进阿青心房的路。但是没关系,只要能呆在阿青身边,我就心满意足了。
每天之中,我最快乐的时光就是给阿青做饭炒菜的时候。这段时间里,我不但剑术有所长进,厨艺也提高了不少。但是好景不长,老猿生病了,得了很重的病。
就在我上天目岭的两年后,老猿开始逐渐消瘦,吃的水果越来越少。到最后,就连它最爱吃的毒绿果,也是浅尝一个,就放下不吃了。这可把我和阿青吓坏了。
阿青甚至下山,找了一名郎中给老猿看病。当然,阿青请人的方式有点特殊,是用剑架在郎中脖子上,请上来的。
我至今也忘不了,那名郎中在山洞里,给老猿把脉的表情。但是,人类的药也治不了老猿的病。
有一天上午,我和阿青进入山洞时,老猿已经死去了,只剩下小猿在它身边哭泣。从那天起,我又少了一个陪我练剑的良师益友。
老猿死后,我有很长时间没有再练剑术了。直到三个月后,我又重新拿起了竹棒。
这次,陪我练剑的,不是阿青,而是小猿。就像老猿教我那般,现在轮到我,去教它的儿子小猿练剑。
也许,这个就叫传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