吵过,从小到大,印象中一次都没有,然而,今天第一次发生了,可就是这第一次,却让她产生了很不好的强烈预感。
前所未曾有过的害怕慢慢游遍全身,虽然在强忍,可是很快,眼眶一热,泪水就不争气的掉了下来,紧接着,一股酸意便涌上鼻端,便再也控制不住,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并大声喊道:“你们不要这样了好不好!”
父亲伸手揽过女儿的肩,又轻轻抚了一下女儿的头,安慰道:“好了,不哭,今天谁也不要再提不开心的事了。”
马歆平心里顿觉一股暖流,然而下一刻,母亲的一声惊雷,瞬时便将她刚从父亲那得到的一丝慰藉震的荡然无存。
“不行!”
父女俩不禁翕然望向母亲。
母亲却目光直视前方,看都不看两人,态度坚决的说道:“今天必须做个了断了!”
父亲沉声道:“看在孩子的份上,我们回屋再说,行吗?”
“不行!就当着平儿的面,说清楚。”母亲像是吃了秤砣铁了心。
父亲微微皱起了眉,但刚毅的脸上看不出内心的变化。
马歆平泪眼汪汪的望望母亲,又望望父亲,猜想今天的事情闹大了,不管父亲有多大的隐情,但瞧眼下的情形,只有父亲服软才行。
于是,拽着父亲的胳膊并带着十足的哭腔,劝说父亲道:“爸,你就认个错吧,你快和妈说,你和那女人真的没什么的,你快说啊!”
父亲沉默,摇头,叹息:“平儿,你不明白的,你妈她其实......”
然而,父亲话未说完,就生生被母亲打断:“别说了,说什么也没用,今天这婚,必须离!”
马歆平再难抑制住自己的情绪,突然大喊:“妈,你怎么这么不讲理?爸也没做对不起你的事啊,就算真有什么,你至少也听他解释啊!”
母亲猛然回头,怒目而瞠,狠狠地瞪着女儿,声色俱厉地喝斥道:“大人的事,小孩子别插嘴!”
父母平时都宠极了马歆平,她几时被如此凶过,青春期的叛逆心理在这一刻陡然爆发!马歆平只觉一股热血冲上脑门,从沙发上一跃而起,义愤填膺的嚎道:“妈,你实在太过分了!先不说我爸是不是真的有外遇,就算有,你至少也给他一次解释的机会,你现在这样蛮不讲理还歇斯底里的,难道真想我们这个家被拆散了你才开心不成?你如果非要这样,那你们就离好了,但我告诉你,离了我也不会跟你,而且我还会怪你,会恨你一辈子!”
啪!
突如其来的,父亲一记耳光重重的扇在了女儿的脸上。
马歆平捂着火辣辣的脸颊,懵了足足两秒,而后惊恐地向父亲望去。
不知何时,父亲已站起身,伟岸的身躯笔直地挺立着,满面盛怒,两道精光更是从双眼中迸射而出,一股强大的压迫感从他身上传来,让马歆平不寒而栗。
整个客厅安静极了,可以清楚地听见墙壁上的挂钟发出的嘀嗒嘀嗒声,马歆平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怔怔地呆若木鸡。
父亲深深吸了一口气,又自鼻端缓缓呼出,仰面闭目,顷刻后,眼帘徐又张开,眼眶一片湿润,紧接着,将女儿从沙发上拉起,双臂环绕,将其揽入怀中,良久,良久。
待胸口起伏平定,父亲扶住女儿的双肩,沉声静气的说道:“你错怪你妈了,她是这个世界上最疼你最爱你的人,也是这世上最需要你去疼去爱的人,就算世界末日,她也是你唯一必须要去守护的人,你要记住,不管是什么时候,你都永远不可以伤害她,不可以伤了她的心,你听到了吗?”
马歆平眼里噙着泪水,似懂非懂,只是紧咬着嘴唇,小声的抽泣着。
继而,父亲放开手,直面母亲,意味深长的说了句:“孩子他妈,今天到此为止吧,你的心思我都明白,谢谢你,我累了,先回房了。”
说完,便转身往楼上走去,落寞的背影映在马歆平眼中,忽然显得是那么的孤独。
......
夜晚本该让人安睡,却为何如此难眠。
马歆平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惊乱与不安已经彻底侵占了她整个心房,被父亲掌掴时的小小委屈早已烟消云外,取而代之的,是大大的懊恼和满腹的忧伤。她现在无比后悔为什么会让自己碰巧看到那一幕,而自己又为什么如此多此一举的去跟踪、去探究,甚至更是愚蠢至极的去和人家谈判,去对母亲说道。今晚母亲的态度是那么决绝,万一......
马歆平不敢再想下去,她害怕这样的恶梦成真。翻身下床,躲到墙角,戴上耳机,把身体蜷曲成一团,试图让自己在音乐声中平静下来,可是,这却似乎一点也不能抚平她内心的波澜。胸口像压抑着一块巨石,喘也喘不过气来,揪心的滋味不断上涌,最终在眼角找到出口,纵然将眼紧闭,也根本止不住那如注般的泪流......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过,不知不觉,天际的一线曙白渐渐照亮了房内的一切,马歆平终于抵挡不住困意,靠在壁柜上迷迷糊糊的睡着了。未几,一个身影推门而入,将她抱回床上,为她盖上毛毯,默默地坐在床沿,凝视着她,忽又抬手轻轻抚摸她的脸颊,拭去她脸上未干的泪痕,而后,终于小心翼翼地亲吻在她额头,转身离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