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城文心阁,雕梁画柱,四幅匠心独运的传世画卷,悬挂在前方才竖立起的翡翠屏风前,越发显得意境高远,清丽绝尘。
大唐皇帝、天可汗李公元斜靠在青玉榻上,对下首端坐的谢凤儒、卫严两位重臣漫不经心地扫了一眼,缓缓开口。
“朕召集你二人进宫,并非商议国事,尔等不用过多拘束,两位爱卿皆为当今大儒,就替寡人做一决断,这四幅画卷,哪一幅配得上本朝文曲星才出的花月词?”
卫严心头一动,隐隐有些明白圣上召他进宫,并非是赏花弄月,而是弥合他与谢凤儒的分歧。
朝中几位老臣文气皆不在他之下,皆未到场,就已说明了很多问题。
当下立抢先作答,将皮球踢给对面的大对头。
“臣诗文中皆有金铁之声,吟花弄月并非所长,谢大人出身江南,诗词烟雨朦胧,尽显风流,比微臣更有评价资格。”
老狐狸!
谢凤儒见卫严一开口就给他扣上了一顶只会赏花弄月的大帽子,将烫手山芋丢了过来,不容不答。
当下略一沉吟,才缓缓开口。
“南海罗少游诗词格局宏大,气象万千,天下间无人能及,才传出的这首‘云想衣裳花想容’,道尽我大唐锦绣江山,故此左三这幅昔年画圣所留的南山迎春图,最为合适。”
李公元长笑一声,站起身来,持御笔在画卷上书下诗文,方斜眼瞟了过来。
“卫卿今日嫁女,朕本想亲书‘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一文相赠,只是这诗被长安秦江才子强行给改了,成了幽怨之词,那就将此书画赠与汝女,为朕的贺礼!”
卫严哈哈大笑,声震云天。
“此举大妙特妙,恐怕陆家二小子,看到此文,急不得恼不得,想拔刀相向,都师出无名,只好对诗发愁,无可奈何,微臣谢主隆恩。”
话虽这么说,但卫严对这位平日不显山露水,深居简出的皇帝,越发高看了几分。
此举看似降下殊荣,其实却是一举三得。
首先借他兵部尚书嫁女之事,弥合与北斗司的分歧。
其次则是趁机笼络南海罗少游和陆川两位天才横溢之辈,让两人间的口舌之争,成为名满天下的美谈。
最后么,是略微展露一下手段,敲打一下他这位才上任的兵部尚书,表示天下一切都在他这位大皇帝的掌控之中。
尘世间没有任何事可以瞒得过他这位当今天子。
陡然间,一片朱霞,凭空降下,化为一形如朱雀的玉符,落在龙案上。
李公元才看一眼,就冷哼一声,朝两位重臣看来。
“西域苍云国,欲遣使臣来朝,但唯恐天武诸部阻挠,恳请朕出兵接应,两位爱卿对此事,有何见解?”
谢凤儒见卫老儿摆出子不语的架势,分明是认为不是他的职责,也不愿意越俎代庖,看似不通人情,其实已是暗中退了一步,划清界限,心头也立刻松了一口大气。
“微臣以为,此举乃四域试探之举,如今天武诸部归于武罗可汗金帐统辖之下,实力大增,下一步必然生出吞并苍云之心,才惹来素来闭关自守的苍云国君,病急乱投医!”
“臣附议!”
卫严收好御笔钦赐的画卷,心情大好,立刻摆出应声虫的模样,给足了右相大人的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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