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臻的头微微垂下,碧色的眼睛深处翻涌着波涛,他的汗水将黑发浸湿,一缕缕的贴在他的额角。昏黄的灯光下,他高大的身影在身后投下一片深深的黑暗,影子是来自骨子深处的傲然和沉静。
他坚持着仰起头,盯着林希,低喝道:“滚!”
林希怔住了,在迷茫的状态下也停止了所有动作。苏臻对她,冷漠过,微笑过,不由自主过,但从未这样冷声厉喝,仿佛她是世界上最卑贱的东西,完全不入他眼底。她张大了眼睛,双目逐渐清亮起来,妖异的红色渐渐褪去,乌黑的眼睛一如既往的明亮。
然而,水汽渐渐弥漫,眼眶都承载不住,无声的顺着她的眼角,滴滴淌下。一种痛,从内心深处喷涌而出,就好像心脏被人捏紧,再也不能顺畅呼吸。
在林希的记忆里,她换了漂亮的女装,寻着苏臻熟悉的气息找到了他,说了话抱了他却被甩开被喝斥,细节的东西她不想再去计较,对上苏臻冷漠的眼神,她的眼泪就止不住,想要逃,不想再这样面对他。
她慢慢低下头,滚烫的泪水滴滴落在纱裙上,手指绞在一起,指节发白。
苏臻抬起终于可以活动自如的手臂,站了起来。他转头凝视着脸色苍白的少女,露出认真思索的神情,腰间便是致命的武器,只需要拔出来,对准她的脑袋,之后便一了百了,他的手按住了武器的位置,手指动了动。
他没有留威胁在身边的作风,心慈手软伴随的后果,只有自取灭亡。
只是为什么她的眼泪,看起来那样刺眼。
突然,女孩的身影闪动,跃起向他扑了过来,苏臻眸子一紧,手刚刚抬起,就凝在空中,整个人瞬间呆怔住。
她的唇凉薄柔软,擦过他的时候,还带着温热的湿润。
她踮着脚尖搂着他的脖子,也不管他是否拒绝,紧紧的抱着。
贴近他脸的女孩的脸颊很凉,也很粘。
这一吻,有些重,也很快,好像羽毛拂过心间,没来得及感受清楚那酥麻的触感,她便松开了手,深深看了他一眼,转身逃离。
苏臻低头,他的手还按在原处,始终没来得及用武器。但事实上,现在他若是要她的命,需要用武器吗?
他不知道。
呆呆地站在原地许久,好半天都是那突如其来的柔软触感,这还是他第一次在清醒没有任何其他杂念的情况下,感受到女孩的甜美的亲吻。
她留在他脸上的泪水很湿,黏黏的,他伸手拭过,指尖上残留的水迹放在嘴里,是淡淡的,略咸带苦涩的味道。
他少有精神恍惚的时候,林希眼泪的味道在他嘴里慢慢化开,久久不能散去。明明是水,却彷如化为一团团的火,燃遍了他的所有。想起过去还未走出母星时,有人对他的警告。
“有些味道,你一旦尝试,便再也戒不掉。”
林希逃跑的脚步,越来越慢,最后终于停了下来,她低头缓缓往前走,只觉得酸涩一片,视线所及的无数个墙角,她真想把自己埋在里面,缩起来不要再见别人。
猛然回头,有所希冀的目光所及,只有空荡荡的回廊,寂静的夜风微微拂过,荡起的只有她自己的衣裙。林希的心里像缺了一大块,没有东西可以填满。
不敢见,又不愿从此不再见面。
记得曾经她在部落的时候,跟在洛洛身旁,看着那个笑颜如花的女子用炽热目光追逐兄长时,她吃味的问,别人不理你怎么也能无所谓的贴上去。
洛洛跟她说,因为喜欢不会轻易忘却,所以哪怕他不接受,也想远远地看着他,盼他安好。
林希自嘲的笑了笑,她现在连远远的看他的勇气都没有,只怕再看见他嫌弃、厌恶的冷漠目光。
随意抬手推开身前的窗户,林希眺望外面灯火通明的城市,再远处,则是空寂黑暗的荒原,一声声野兽悠长的嘶吼,让夜色更静了。
将自己沉浸在这种环境中,她混乱的心情才可以得到一丝纾解。
放空了脑子,她不经意地抬头,却看见正装笔挺的华仲勋,正坐在她上方的横梁上,面无表情地俯看着她。两人距离很近,林希根本就不知道他是何时出现,或者原本他就一直待在哪里,却被她突然的闯入打扰了宁静。
林希下意识的要退开,却见他冷漠的眸色柔和了几分:“希林?”
他的声音带着不确定,但并没有敌意。
“主人,”林希拉着自己身上的衣服,有些别扭地隐藏在阴影中,“夏夫人说必须换成女装。”
华仲勋没有回应,目光灼灼的看着她,还记得刚才她趴在窗前眺望远方的那份落寞,仿佛成了夜的一张带有浓厚色彩的剪影。她是在想什么,专注得连斜上方有人都没有发现。
被他的目光盯得有些发麻,林希垂首道:“您不参加宴会?”
“我讨厌人多的地方。”他道。
那为什么还要来,如果不来这里的话……林希在心理腹诽,却听他又叫道:“希林。”
“是。”
“上来。”
主人的命令是绝对的,林希无法拒绝,只能顺着窗户爬出去。墙外不像她想象中那么好落脚,纵然她身手灵活,仍滑了一脚,身体一晃,在她拉住窗户边缘的同时,一双有力的手也拉住了她。
林希只觉得身体一轻,整个人被一种无形的力量包裹,完全脱离重力作用,也没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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