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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addy!”他睁眼的时候,一看到许嘉乐就忍不住开心地叫出了声,可是却因为胸口还有些不舒服,这一声Daddy虽然音调很高,可是却带着虚弱的气声。
“爸爸在这里。”许嘉乐几乎是用尽全力,才控制着自己的情绪,俯身抱住南逸小小的身躯:“爸爸在这里,南逸,爸爸的宝贝……爸爸来晚了,爸爸来晚了。”
他的声音越来越哑,到后面几乎已经听不清了。
“Daddy,我昨晚喘得好厉害哦。”
小南逸环着许嘉乐的脖颈,小声说:“怎么都吸不到气……就像是、像是用很细的吸管在喝可乐一样。”
小朋友用幼稚的形容描述着哮喘发病时的感觉,可却更让许嘉乐感到后怕——
那是吸不到空气的恐怖感觉啊。
小南逸似乎感觉到了许嘉乐身上痛苦的情绪,用小手摸了摸许嘉乐刺刺的下巴:“Daddy,你长胡子了,扎手。”
小家伙又摸了几下许嘉乐的胡茬,这时忽然想起来了什么似的,往外面巴望了一眼:“Aiden呢?”
“Aiden在外面,他喝杯咖啡就进来。”
“Daddy,”南逸忽然很小声地问:“你是不是……和Aiden吵架了?”
“南逸……”许嘉乐有些说不出话来。
“你们都不告诉我,可是你们现在真的好少一起陪我哦,Aiden又看起来总是不开心。”
小家伙还很虚弱,说了一句稍微长一点的句子,呼吸就急促起来。
他不得不垂下头吸了一下鼻子,然后才重新用细长的小眼睛认真地望着许嘉乐,怯怯地小声说:“Daddy,你不要和Aiden吵架了。你们还像以前一样,一起陪我,好不好?”
“……”
许嘉乐的心都快碎了。
没有一个父亲,能忍心在这个时刻,对自己躺在病床上的小宝贝说“不好”。
“好。”
说出这个字的时候,他甚至不敢去想这个字意味着什么。
他的手很凉,整个人就像是一条被抹上了盐的鱼。
过于强烈的、近乎像是来自生理上的痛感,甚至让他有种可以逃避的归处,他在痛苦中脱水,让整个大脑都停止了运作。
小南逸又睡了过去,而许嘉乐的手机也快没电了。
他和靳楚打了个招呼,说自己回去拿充电器,回来就把靳楚替回去补一觉。
再次走过医院那条长长的走廊的时候,许嘉乐忽然感觉有种悚然的感觉,来的时候他便曾觉得熟悉——
这条走廊像是他梦里那个通往火车站台的,幽暗的地下通道。
回到家的时候,许嘉乐连凑过来的夏安都顾不上,匆匆地在卧室里翻找到了充电器,正在想要去厕所的时候,却忽然发现洗手间的门被关上了。
“等下。”洗手间里传来了付小羽有些急促的声音:“许嘉乐,你、你稍等一下。”
……
付小羽其实是在差不多二十分钟前到的。
他大概不到九点就抵达了B市,因为时间还早,所以一路上回来得很快。
到家的那一瞬间,他就看到了停在车道上那辆拉风显眼的黑色宾利。
他当然知道许嘉乐会给他准备礼物——
可是无论如何也没想到会是这么的贵重,贵重到他甚至有点紧张。
他围着宾利转了几圈,然后才喜悦地冲进了他和许嘉乐的家里。
有些出乎意料的是,许嘉乐并不在家。
卧室里有些凌乱,被子半拖到了地上,电脑也打开着,像是许嘉乐刚刚出去了不久的样子。
付小羽巡视了一圈,看到床头柜上已经空空如也的烟盒,便想,许嘉乐应该是跑出去买烟了吧。
他给许嘉乐发了条微信:“我到家了,你快回来!”
然后又忍不住走到窗边望着那辆宾利看了半天——
他真的很喜欢,很喜欢。
他喜欢这辆车,也喜欢是许嘉乐送给他的生日礼物这个事实。
或许是因为坐飞机使他酒劲一直没过去,也或许是因为昨晚的美好感觉延续到了这一刻。
在那种毛茸茸的、近乎有点蓬松的心情下,付小羽忽然抑制不住自己的兴奋劲儿了,把行李箱拖到一边打开,然后翻找出了这次他在越南买的……虽然是为了生日准备的,可仍然有些可耻的装扮,然后钻进了洗手间里。
付小羽把那个猫耳朵先戴在了头顶,这一件并没有那么难。
镜子里的他脸颊还有些薄红,眼睛圆圆的,头顶上支棱着两只白色的绒毛猫耳朵,不像是平时的他,像是……
一只陌生的、调皮的猫。
他有点兴奋。
平时冷静板正的他,即使已经进入了恋爱关系,也还没有这么放纵地、主动地探索过更具有情趣的世界。
这还是第一次。
下一件便有点为难了,付小羽不敢再看镜子,低头把身上的衬衫和裤子都脱了,然后才踮起一只脚踩在浴缸的边沿,然后小心翼翼地把那条毛茸茸的白色尾巴往股间放去。
许嘉乐就是在这一刻拉门的。
“等一下!”付小羽这一紧张,顿时不小心有点粗暴地塞了进去——
“嘶”他疼得吸了口冷气,脚趾都蜷起来了一下,缓了几秒之后,才感觉稍微适应了下来。
他有点等不及了,他迫不及待地想看到许嘉乐看到他的表情。
……
洗手间的门打开的那一瞬间,许嘉乐整个人都愣住了。
迎接他的,是浑身赤裸,只戴着雪白的猫耳朵的高挑Omega。
因为尾巴,付小羽不得不走得有点别扭,脚尖微微垫起来,可是那种步伐却因此更显出一种高贵和迷人。
“我回来了。”他看着许嘉乐,笑得弯起了眼睛。
可是紧接着,付小羽便意识到有哪里不对劲——
那个Alpha下巴上都是青青的胡茬,眼睛里带着血丝,发丝凌乱,整个人狼狈得几乎不成样子。
“许嘉乐,”付小羽轻声问:“你怎么了?”
“付小羽……”
许嘉乐说出这三个字的时候,声音哑到不像话。
“出什么事了吗?”付小羽有些担心地想要上前。
许嘉乐却忽然退了一步,他的目光几乎带着一种惊慌的躲闪——
从付小羽光洁的面孔上,滑到赤裸的身体,再到底下那条乖乖垂在腿间的猫尾巴。
这个Omega凌晨从越南风尘仆仆地赶回来,为了他的喜好,打扮成一只猫咪。
就在回来的路上,他甚至还在想,他可不可以让付小羽再等他一阵子,他现在真的没办法和南逸说清楚离婚的事。
就在几分钟前,他还有一丝侥幸,一丝挣扎。
可是此时此刻,他的心里却只有恐惧。
付小羽太爱他了。
而他……也太爱付小羽了,这个Omega是他这辈子唯一一个真正爱过的人。
可这却让他前所未有的让他恐惧。
情欲、爱情,浓烈得像是漩涡,他只有灭顶而来的恐惧。
他的崩溃,真正发生是在这一刻。
在看到他这一生之中最美丽的猫咪这一刻。
他不想让付小羽等他,就连他自己都不能确定时间的等待——
几天、还是几年?
他可以把自己的一辈子都为父亲这个身份献祭,可是付小羽不可以。
付小羽要拥有这世界上最完整的、最完美的、最幸福的爱情。
“付小羽,我们分手吧。”
许嘉乐听到自己说。
他像是再次走进了怪诞的梦里——
风声呼啸而过,站台里没有火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