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妇人之见!”
陈训有点词穷,自从他丹田被废,进不得武,他便偷偷摸摸地看些杂书,看得越多心中越是通透,书本是书本,文人是文人,并不能将书本与文人武断地划上等号,文人不擅长利用书中的知识为自己张目,那是他们没本事,没人拦着他们习武不让他们进步,是他们自己读书读傻了,以为万里终南书为途,自己又没什么谋生发财的本事,只能依附在武人身边,活该被奴役,和书本没有半毛钱的关系。
“你就晓得如此说我,我一个妇道人家,能有什么见识,你倒是厉害,怎不见你帮义父撺掇,争一争这方丈的位置。”
“这是咱们能参与的吗?你别忘了我的身份!”
陈训压着嗓子,一脸焦躁,他现在最怕的就是暴露自己是圣境山间谍的底细,金刚门现在这么乱,十二个长老都站出来跑关系竞争方丈的候选,哪个不是人精,哪个没有错综复杂的人际关系,他陈训不下场还好,万一下场被人揪住了小辫子,把他往死里查,他有几个脑袋够金刚门这些大和尚砍的?
“那就早点搬出去,你看羽儿都成这傻样了,还窝在和尚堆里干什么?”
“你,不要命你就搬,我不和你做口舌之辩,我出去打听消息,免得你看着我碍眼。”
陈训觉得冷秀简直不可理喻,他躲进菩提禅院也是为了黄知羽好,那老者也许对知羽没有恶意,但其他人会怎么看,天一教的老妖怪都来枪黄知羽了,说明黄知羽并不似传闻中那么傻,那还不抢?
陈训觉得内心憋着一股委屈,走着走着就到了苏山县城东的一角酒铺,他抬脚跨过高高的枣木门槛,就听里面有人在小声讨论着这两日苏山县内发生的事情,就连小二也提着一壶茶围在桌边看热闹。
“你们是不知道啊,那天一教的老神仙我可瞅见了,一招就将惠章大师给震下去了,当场吐血而亡,施救都来不及的,啧啧,那功力我赌至少四品列王。”
一个贼眉鼠眼的市井混混嘴里咬着根筷子,脏兮兮的脚踩在一张条凳上,不断双手挥舞着比划给众人看,围坐在这边的人中有个面貌平庸的小贩,嘴里不屑地“切”了一声,蹲在一张条凳上反问:
“你在哪里看到的,怎没被大师傅们抹了脖子?”
“哎,赵小货郎,你爱听听,不听走,别扰了三儿爷的兴致。”
混混怼了小贩一句,继续手舞足蹈地吸引众人的注意。
“三儿爷我虽然没进过学,但在苏山县混了二十几年,什么场面没见过,可那老神仙真的是玄乎啊,那脚朝着天上一踩就跟踩实了石头般,就那么飞身上去了,那身形简直比尸乌鸦还能飞......”
“你可拉倒吧,就你还吹尸乌鸦呢!”
围观众人一哄而散,这个混混吹什么他们都半信半疑,可一吹到妖兽身上就纯属扯淡了,尸乌鸦在苏山吃了多少人,从未有普通人在它跟前逃出生天,混混见众人不信,连忙大呼小叫起来。
“哎哎哎,你们还别不信,我真看到了,再说,我这儿隔着吹了半个时辰,连杯酒都不给赊的?”
小二走过来,用抹布朝他挥舞道:
“三儿,回吧,看样子今天没有冤大头为你合帐了。”
混混不满地瞅了小二一眼,见陈训这个新来的坐在角落一张单独的桌上发呆,也不点菜要酒,便凑过去坐在对面,探着脑袋,扑闪着眼睛,道:
“这位爷,相请不如偶遇,拼个桌如何?”
“我心情不好,莫要惹我。”
陈训从钱袋子里摸出一个大钱扔给混混,接着说:
“哪边无人哪边待着去。”
“哎哎哎,爷您讲究,这就滚,这就滚!”
混混得了一个大钱,笑容灿烂地一边把玩着掌心的大钱,一边朝着酒铺门口走去,小二见这个混吃混喝的家伙终于走了,连忙殷切地过来招呼陈训,谁知背后却传来的噗通一声,却见混混去而复返地摔在地上,屁股坐在地上,手脚并用地朝着酒铺后厨爬去。
外间阳光正盛,一袭白袍跨过了门槛,戴着面具的老黄走进了这间酒肆之中,吵闹的酒肆突然被按住了静音键,所有食客都瞠目结舌地望向他,他这个造型实在是太出名了,半个白天他的海捕文书就贴满了苏山县,为人行事更被口口相传,天一教的老仙儿,一掌击毙惠章方丈的狠人,现在正被金刚门全境通缉的要犯,这么堂而皇之来小酒肆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