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漂亮。
比起南方女性的秀美温婉、精致可人,北境的姑娘们普遍更高挑,寒冷的气候似乎也沁在她们骨子里,犹如清冷坚韧的雪莲。
再加上北境人普遍性情直爽,明斯特姑娘们也大多如此,性情爽朗大方,让她们在清冷的表层下,又多了种别样的成熟美感与飒爽风情。
比纽伦女子那七弯八绕的性子好多了,可惜没能成功请到那位女店主共进晚餐。
这名被某明斯特女店主迷得七荤八素的皇家近卫如此想到。
这时,他听到身后传来皮靴踩在金属楼梯的脚步声,节奏有条不紊,随即是瞭望塔铁门被打开的“吱呀”声。
一阵凉风随着开门的人而卷入室内,带走些浑浊憋闷的空气,也带给值前半夜班的近卫些许清醒。
“哈……终于来了。”这名近卫如释重负,伸着懒腰打了个大大的哈欠,转过身面向走进瞭望室的人影,“我还以为你睡死过去了,乔瑟夫。”
因为打哈欠眯着眼,来者也逆着灯光,皇家近卫朦胧的视野看不清来人的面容。
但会在这午夜爬上瞭望塔阶梯来这儿的,除了和自己一样可怜要值夜班的乔瑟夫,还会有谁呢?
打完哈欠,脑袋依旧有点混沌,近卫朦胧的视野中,觉得乔瑟夫今晚的穿着有点奇怪。
乔瑟夫怎么换了靴子?而且皇家近卫团制式服装里没有长及脚踝的披风吧?
又一阵晚风吹进室内,终于让近卫的困意荡然无存,察觉到不对后他猛地一怔,立刻抬头瞪大眼睛想看清来人的面孔,但是……
噗嗤——!
年轻的近卫只看到一阵银光飞快掠过面前,他未能看清是什么,也未能看清“乔瑟夫”的脸,错愕的神情就僵在自己脸上。
他感到脖子传来一阵滚烫和剧痛,有什么灼热的东西似乎在从自己喉咙处迫不及待地喷涌,他下意识地双手去捂,掌心却感受到灼热和黏腻。
他试着想说点什么,但嗓子却好像在漏风,只能发出破旧风箱般的抽气声,而每抽一次,他的喉咙就仿佛是被砂石打磨,晚风似乎突然带了太重的腥味。
近卫意识到了什么,他控制不住身体的颤抖,机械般低下头,却见余光之下,他的脚边已洇开片片猩红。
他看着脚边那滩猩红积液的反光倒影,他从中看到现在的自己——淅淅沥沥的血,从他紧捂着的喉咙、从他的指缝中滴落,如坏掉的漏水的水龙头。
一切声响都从耳畔陡然消失了,剩下的唯有沉闷粘腻的滴答声清晰可辨。
他无力跪倒在地,却强忍着不趴下,而是努力忍痛抬眸去看几步之外的门口,莫名带给他这般痛苦的人——近卫看到那人正在收刀入鞘,晚风吹起那人的长袍。
他看到了长袍上由金丝绘制的精美图案,是一座对称的天秤。
是炼金教会的纹章。
扑通——
他没能看清那人的脸,却终于忍不住趴倒在地,任凭鲜血横流无情掳走他的生命力。
在生命的最后,这名皇家近卫茫然错愕,震惊恐惧,无数情绪炸的他大脑一片空白,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越来越混沌的意识和剧痛无法帮他理清这一切,只是费劲力气才恍然领悟了一点——
他就要死了。
可他只是想念陆地和床铺,为什么突然就要死了?
闭眼之前,近卫的视线穿越面前长袍的边角,看到了在打着探照灯的甲板上——有更多穿同样长袍的人影,而那些长袍人的脚边,同样都趴着人。
探照灯的白光照亮趴在地上的人,照亮那属于皇家近卫团铠甲的暗金色。
像他一样。
鲜红的视野中,他看到站着的炼金律卫们从长袍中取出一个瓶子,拔掉木塞,浇在脚边的人后背上,暗金的铠胄和暴露的皮肤便开始扭曲,浮升丝丝青烟。
瞭望塔上的近卫,望见同僚被腐蚀、溶化。
最后滩成大片血污。
他又听到耳边传来拔掉木塞的闷响,随即是铠胄被腐蚀的滋滋声。
像他们一样。
眼球失了束缚,脱眶而出,滚落到长袍的脚边。
啪——
抬靴,放下。
回归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