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 /> 他看到摩尔向捧着一颗破碎的心一般,捧起神像碎落在地的羽翼碎片。
这尊神像或许在久远的过去,确实作为炼金之神的眼睛注视过人间、注视过这礼拜堂,但是如今,它只是普通的死物,再没什么特别的。
“啊……啊……”
福多思·摩尔颤抖地跪在神像下,无措的嘴颤着开合。
他如沙砾淘金般一遍又一遍徒劳地捧起残落一地的石渣,从前那一双沉稳平和的眼睛此刻剧颤不已,带着今夕不知何夕的茫然与荒唐,似乎以为这一切皆是恶劣的幻梦,下一瞬自己便能清醒,发觉原来只是午后的梦魇。
可,偏生不是,偏生不得醒。
石渣从指缝滑落,却又一次次握紧抓起,无意义的重复,滑落的是扎手的石砾,亦是他从出生之日起就被赋予意义的半生岁月,从少时青春,横亘老之将至。
他口中滑落的破碎音节如夜鸦般滞涩难听,带着意味不明的抑扬与顿挫,透着令人胆战心惊的偏执。
“啊……都是假的,这都是…假的。”
“神像……我的、我的神明……”
但卡尔却如冷酷无情的鬼吏,不抱有任何多余的怜悯同情,他对敌人的冷酷几乎令人窒息。
他将左轮收回枪袋,握了几下拳,淡淡陈述,亦是“帮”信仰破碎的失魂落魄者们认清苍白的现实,在刚刚开裂的心头再插一刀:
“看到了吧,神不管我,也救不了你们。”
他亲手打碎他们的黄粱美梦与粉饰的太平。
而谁都已清楚这是再也无法辩驳的现实,但是,一时间没有人回应他。
炼金律卫们还沉浸在信仰破灭的茫然和落魄之中,连摩尔和看门人都甚至不再有心力反驳什么。
而那些刚认清炼金真面目的市民和修士修女们,也一时间显得挣扎——毕竟他们中的大多数,也曾真心实意信仰了炼金之神那么久……
原来,神明早就不再注视人间了。
这是一种无力的虚无感,从前的一切原来都没有意义。
老实说,卡尔能理解他们,但他也清楚,市民们总会自己想明白的,他们远比摩尔这些人能更快更容易接受——因为对大多数人而言,对炼金的信仰并不是生活的全部,他们终究是王国的公民,生存摆在一切之前。
但对摩尔这些人来说,信仰或许真的是全部了,炼金教会内从来不乏福多思·摩尔这样的人,几乎将毕生的一切都献给炼金的信仰。
而越虔诚,就越无法接受这样的现实,受到的伤害也就越深,甚至可能无法从中走脱,因为这近乎是否定了他们的存在。
这正是卡尔想要的。
可现在,卡尔似乎是有些倦了,脸上也露出几分疲态,可能是连轴转再加上和炼金消耗对峙这么久的原因,他的脸色并不好看,太阳穴渐渐青筋凸起,眼角也有些颤抖,紧紧抿着唇,好像在忍耐着什么……
这样突然的变化没能逃过最爱他的、始终关注他的菲莉丝。她不安地攥紧衣角,以为爱人又头痛发作了。
可她担忧的询问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卡尔就又突然恢复了之前的模样,竟让菲莉丝有一瞬间以为——刚才卡尔的变化好像只是自己的错觉。
终于,卡尔有了下一步动作,他轻轻拍手,死寂的礼拜堂中回荡起清脆的掌声,随即,大门再一次自己打开了。
门外响起一阵阵脚步声,吸引了人们的注意,而大家看到,这一次进来的——是一列列全副武装、披坚执锐的士兵!
后方的市民们和修士修女们下意识地让出道来,看着士兵们无比严整的军容,排着整齐的队列,理所应当般站在了卡尔几人的后方,随即排成方阵,与炼金一众隔着光墙遥遥对峙。
如此多的数目,很快就将本来还显空旷的大礼拜堂塞得近乎逼仄!
而这群士兵最前方的三个领头者皆是女性,而其中两位,在场不少人都很熟悉,尤其是后勤司的修士修女们。
那两位,曾在过去和他们同在这座教堂,他们后勤司还多次给送过早餐和下午茶。
她们是炼金猎人,是海勒队长手下的两位女队员。
莉莉安和伊芙小姐。
她们带回了救兵。
可是,有点奇怪……
怎么只有她们?奥斯汀副队长和那位高壮的罗伯特先生怎么没有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