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四 毒妇得志

    一回到家里，媚珊就立即关上了门，因为她有要紧的事要对陈渐讲。一路上她经过深思熟虑：梦园也许是暂时没有告诉陈渐，难保他日后不捅出；她要先声夺人，一锤打死梦园，以防不测，也是对他拒绝的报复。

    一关上门，她就埋头在陈渐的肩膀上故做悲痛欲绝地哭泣，诉说着陈渐离开她之后，梦园借教她游泳之机，如何抚摩她的下身、玩弄她的胸脯，强行要和她接吻，并发誓要为她美丽的肉体付给她钱，……。这些连珠带炮的淫秽恶毒语言，只有街头不知羞耻的泼妇才想得到说得出，她看起来高雅无比的堂堂的市高官的儿媳妇，却满口皆是。陈渐被她的陈诉震惊了，被她的泪水打动了，分不出心思对她的淫言秽语产生反感。当然，他并不马上完全相信老婆的话，因为他的第五感官告诉他这并非事实。他和颜悦色说道：“不会吧，也许你是神经过敏吧。他教你游泳，你们身体部位有所接触是在所难免的。他是我的好朋友，我了解他的为人。”

    媚珊无比震惊，难道沉默寡言的陈渐真是心明如镜?但她无论如何也要把这一仗打赢，否则她将死无葬身之地。她背水一战孤注一掷，扯开喉咙，大声哭诉道：“你就那么相信朋友，不肯相信自己的老婆么？是不是等有一天，我被他强奸了，你才肯相信？好，既然你那么不在乎，我还在乎什么？你打个电话叫他来，我与他上床给你看！就让他压在我身上，任他吮吸我的双奶与下体！”她怒气冲冲地说着，意想着梦园果真与她在床上支离破碎地做爱，终于聊解她欲望得不到回报的饥渴。梦园以君子之腹度小人之心：他明知媚珊不齿，却不知毒恶到这种地步。她是恶人先告状，在陈渐面前狠毒地咬了他何止一口？她獠牙咬他，爪子抓他，直至他肌体溃疡发臭，最终让陈渐反感。

    陈渐被媚珊推开，又听了她那不堪入耳的话语，不由涨红了脸，木木讷讷地说道：“我，我们是朋友，你要我怎样？”

    “朋友？这样的朋友不交也罢。我如果是换成了别的女人，早给你戴上绿帽，往你脸上抹黑了。——梦园这畜生，看上去年轻英俊，前途光明，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怎不令女人心动?自己快活不用说，就是钱钞，怕到手的也不少。”好像梦园当了行长，银行里的钱都是他的了。

    “我是什么人?钱，我不稀罕，从小就懂得做女人的尊严，‘宁为玉碎不为瓦全’！我家公是本市头号人物啊，我丈夫温文尔雅，我就是愿意触碰礁石而亡，溺水而死，也不愿意让你们父子的名誉受玷污。我一个弱女子，在大海里，顽强抵抗着他的软硬兼施！他去找你时，你不注意到他不安的神色吗？”

    “没有。”陈渐老实地回答。

    “我自己一个人在海水里泡了那么久，你现在明白了吧。我是为了让咸水清洗掉那恶徒沾染在我身上的污垢。”

    媚珊的振振有辞，一环一环地把陈渐扣住，他不由得不相信了。凭他的经验与颖悟，也许还没有达到能总结这条真理的境界：过于恶毒地攻击别人的人，绝对不是好人；滥用粗言秽语的女人，很少能成为贞洁的妻子。不过，他身为一个男人，非常知道作为男人的弱点：难于拒绝美色的入侵。——梦园，一个堂堂的七尺之躯，独身未娶，裸露的美色就抱在手上，怎不为所动？这就是他相信诬告的依据！他似乎不为梦园的行为而愤怒，而是自私地感到欣喜：他梦园并不是个君子，比他好不了多少，不配去追求至纯至洁的苏杰，但愿他不会成功！

    媚珊虽然平庸，虚荣，还愚蠢，却没有蠢到滥用自己美色的地步。陈渐又觉得她有点可爱了，于是对她表示欣赏，温柔地望着她。而媚珊呢，对梦园的欲望得不到回报，陈渐这时正好迎合了她的需要。两个马上抱成一团，你恩我爱，重现初恋的狂热！

    ……

    陈渐起床拉好弄皱了的床单，心满意足，慢条舒理地说：“这个梦园，真是昏了头了。”他显然是为了讨好媚珊，感激她给他带来了久已疏远的快乐。

    “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媚珊赖慵慵地躺着，赤身露体。

    “这件事怎办？要不要找他说说？”

    “不要。”媚珊吓了一跳。“这件事本应该好好惩罚他一下。但捅出去不好听，吃亏的还是我们。往后少跟他来往，提防着他就是了。他这次碰了钉子，想他以后也知难而退了。”

    陈渐唯唯连声。

    此举的成功，媚珊很是得意。她以后更能把陈渐抓在手中，任意地玩耍了。

    几天后，梦园亲自到单位找陈渐，对他说：“我去了广州XX学校，苏杰不在那儿。”

    “是吗？”陈渐态度冷淡，简简单单地虚应了一下。

    陈渐疏远的语气，梦园感到吃惊：他不是一直爱着苏杰，关心着苏杰吗？怎么像换了个人似的？他不知道，陈渐是在奉旨行事，对他实行隔离疏远的政策呢。

    这次见面，简短，各怀心事，不欢而别。

    陈渐没了往日对梦园的开诚相见、披肝沥胆，就像身上掉了一块肉，丧魂落魄，痛苦不堪。回到家里，他只能每日从媚珊日益粘糊糊，甜蜜蜜的爱情中寻找安慰。

    他为梦园的寻苏杰不着做出了结论：他竟然打我老婆的主意，所以当他去追我往日的恋人时，天罚他不让他的愿望实现——世界之大，人海茫茫，但愿他永远也找不到！他甚至比不上我更配得到苏杰的爱情。

    他做着此感时，觉得自己的人格提升到大海上空的高度，很伟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