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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仗剑人间(3)乞丐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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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出镜。

    无论你采访提纲怎么设计,人生故事总能五花八门说出好几个版本来,因而虽没正式交流过,采编课老师早和这二位乞丐成了老熟人了。

    宁馥这一次报的选题,完全就是放弃了期末评优的可能,甚至想拿一等奖学金都有点悬了。

    就算她把视频做出花来,内容重复度太高,也能的拿到及格分。

    宁馥默默翻了翻记忆。

    选题一旦确,就能修改了。

    ——选题本也是考评成绩的一分。

    能此了。就看她能把这重复了许多次的选题,弄出什么“花样”来吧。

    做新闻报道,总要在别人没挖到的地方下铲子。可就算别人已经挖过了,你就能比他们挖得更深吗?

    *

    舍友们发现宁馥再往校外跑了。

    每天规规矩矩课,下了课就去学校外的天桥和地下通道转一圈。给乞丐们投点零钱,有时蹲在旁边听其一个乞丐拉二胡。

    这是习失败,重新回来打算争取一下期末成绩了?

    大家觉得可思议又有些好笑——宁馥这样无利起早的人,怎么可能这样认真地对待一份早已经可能拿高分的期末作业?

    那两个乞丐,整天就是待在天桥,随机跟路过的人晃晃他们装满一块钱纸币和钢镚的缸子,说两句“好人一生平安”。

    他们的时间多的是,想采访,要挑个人家打算睡觉的时候就行了,哪还用得着像宁馥这样做功课?

    难成……她是想靠认真的态度和工作量来让老师多给些同情分?嗬,这算盘打得可真厉害啊!

    众人何猜测,宁馥并在意。

    她依旧每天下了课到天桥听二胡。现在正是夏天,乞丐邋遢,时时地散发出一股股酸臭,但宁馥毫在意,就蹲在他旁边听。

    这两个乞丐兄弟相称,其却没有血缘关系。

    他们是老乡,而且都姓陈。

    大陈今年已经五十多了,以是工地钢筋工,因为出了意外,手落下了残疾。

    他在家乡也没有妻子儿女,原本是想打工攒钱好好取个媳『妇』的,没想到却成了废人,从此一蹶振。工地给的赔偿款很快在赌博输得精光,他就开始在城市间流浪,乞讨为生。

    “在学校边好讨生活啊!”这是大陈的原话,他也就这样在学校外面驻扎下来。找了个没人要的破窝棚,收拾收拾将己捡来的什么烂棉絮破编织袋等家当都安置去,就算是有了家。

    后来就遇了陈。

    陈当年也就二十来岁,念过高,从老老家出来打工,却没想到生了急病,被没良心的工头从工地赶了出来,连工钱都没给他结。

    陈这一病,就把眼睛给病瞎了。

    沿街乞讨的陈遇见了已经有了“家”,比他条件优越些的大陈。

    大陈一时起了同情心,也想着两个人能抱团儿混多还有个照应,哪怕陈是个瞎子呢。于是便收留了他。

    两个人开始日常到学校外面天桥乞讨的“规律生活”。

    他们的背景故事已经在许多次采访被问过许多遍了,新闻学院的同学们都称得了解。

    二陈平时一个在学校东边的天桥,一个在西边的地下通道里——在一块就能赚一份钱,分开了能赚两份。

    陈现在三十来岁,他眼睛瞎了,爱说话,据说脾气也好,曾经发狂地打砸东西,把路人吓个半死。

    还是大陈放心过来看他,各种给他求情,保证他是危害社会的疯子,这才让受惊的路人放过了陈。

    但陈总能比大陈赚的钱多些。

    无他,他有一门手艺——拉二胡。

    宁馥正是每天都来听这个陈的二胡,她都快『摸』出规律来了。

    通常到了晚九、十点钟以后,行人了,大陈就会从他那地下通道出来,来找陈。

    一根棍子两人各握一端,手残的领着眼盲的回家去。

    宁馥记得有个学长的作业就以这二人“回家”的背影做结尾镜头,最后拉个远景,天月亮光辉洒落,冷漠而又慈悲。

    虽然也拿了个及格分,但得说,令人印象深刻,发人深省。

    *

    陈今天拉《二泉映月》。

    他会拉的曲目并太多,但这《二泉映月》是保留曲目,往往拉一首两首别的曲子,他就会拉一遍《二泉映月》。也许正是因为瞎了眼,他和这首曲子更有共鸣。

    过,也是每个人都是阿炳。

    这个沉默寡言,有在摇晃缸子要钱时才努力而认真地营业一下的陈拉琴时有出错。

    因他是盲人,能拉出曲调来已经很令人称奇,也就没什么人在意曲子里的错误了。

    他对《二泉映月》很有执念,哪怕这曲子对一个瞎子来说有点太难了,但平时没人叫他拉琴表演的时候,他己也反复地练习。

    宁馥天天来,陈虽然看见人脸,但也知道有个姑娘,要么就是个很瘦的伙子,脚步轻快,每天来听他拉琴。

    就这么过了半个多月,陈终于问:“你怎么去找我哥。”

    大陈更好说话,对学生们也算是有求必应,甚至愿意让人给他的伤口拍照(当然,钱要到位)。比起陈传闻那随时可能暴起伤人的古怪脾气,学生们还是更愿意和大陈打交道。

    宁馥笑道:“我喜欢听你的二胡。”

    她喜欢努力的人。

    而且,二陈的故事,基本都是由大陈讲述的,陈爱说话,很多学生到了也撬开他的嘴,最终还是被大陈笑『吟』『吟』地接过话头。

    果要另辟蹊径,故事换个人来讲,说也会有更好的效果。

    陈盲眼直视着方,那眼仁蒙着一层白翳,“那你认真听。”

    语气冷淡,仿佛在质疑宁馥根本没说话。

    他再说话了,重又拉起了二胡,琴声幽咽,泣诉。

    宁馥听到晚,大陈来了,看看陈面的讨饭缸子,高兴极了,一边将木棍伸给陈,一边说“走了,下回多拉琴,咱就有钱了!”

    宁馥目送着二人在月光下走远。

    她的脑海里,一直回『荡』着陈的琴声。

    他的确很努力,拉了这许多年,却还是出了几处大的错。听起来有点别扭。

    宁馥回了宿舍,打开电脑带耳机,找出了《二泉映月》。

    陈果然是拉错了。

    宁馥反复听了几遍,又找音乐赏析来看,对应着白天听到陈的琴声,一段一段地看过去。

    每次,在第一段的第十节,他都会拉重复。

    淹没在整段曲调里,是精通这专业的人,是完完整整听过一边的人,是觉察到的。

    宁馥眯起眼睛,她忍住有了一个猜测。

    第一段第十节。多余出来的琴声。

    1-10.

    110.

    他……是在求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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