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仗剑人间(27)

说并不是实话。另外，今天是工作日，现在还不到下午五点，钟华为什么有空跑出来说服她？

    钟华盯着宁馥。

    他知道她绝对不是一个安分人。这边看起来是按规定老老实实提交选题，那头必然已经打定主意去做了。

    两个人目光“噼里啪啦”地撞出火星来。

    宁馥吸了口奶茶，“你不是挺喜欢我嘛，怎么突然又和我较劲？”

    她这一开口，刚刚空气中那股令人窒息张力突然一松。

    她这说未免太直白了。

    她敢和钟华说“喜欢”，是清楚钟华对她毫无男女之情。不自谦地说一句，他喜欢，是喜欢她才干。

    试探得也很明显。

    “有什么苦衷或者故事，讲讲？”她倚在沙发里，好整以暇地看着钟华。

    将他问得张口结舌。

    钟华风格，不是那种拘着人严丝合缝按规矩来领导。正相反，他自己就不是个在框框内办事人。

    做记者，跟着新闻嗅觉去挖掘线索也是极为重要能力。这种嗅觉是培养出来，会受益整个职业生涯。以往有同事提出要去跟听起来完全虚无缥缈线索，钟华也没说卡着谁脖子不让去。

    今天来这一遭，不知道是哪里触到了他逆鳞。

    娱乐圈？原胶？暗访？还是……长得漂亮？

    钟华道：“我不是喜欢你。”他纠正，“是珍惜你。”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宁馥神色，却第一次感到自己完全失去心理上压制。

    ——那是一种很玄妙感觉，是一种从容。

    虽然他是宁馥领导，是宁馥伯乐，手握否决权，但却被她目光直刺入心脏。

    宁馥，实在太敏锐了。

    在势均力敌交锋中，稍露破绽，就会被她抓住弱点和软肋，轻易地被她反制。

    他只能道：“你不去，我可以告诉你为什么。”

    宁馥多狡猾，她眯起眼睛，只问：“是因为我这张脸么？长得好看，容易暴露，容易有危险？”

    她可是至今记仇。

    以貌取人，不是君子所为。

    钟华明显已经改变主意想迅速结束战斗了，“不是。”

    此时说不是，那便是“是”了。

    宁馥笑了。

    “既然做这一行，除了真相和公义，旁追求我是没有。主任，脸好看也可能是优势，你实在不用担心啊。”

    她反倒苦口婆心地劝起钟华来了。

    “命都可以不要，何况一张脸呢？”

    结果就是钟华被她气得拂袖而去，连衣服外套都落在屋里鞋柜上。

    他钱夹在衣兜里。

    钱夹里放了一张照片，上头是个姑娘。

    女孩很年轻，也不过二十四五岁模样，笑容灿烂。

    她长得很漂亮。

    她给钟华打了个电话，把钱夹子给他送回去了。

    钟华显然知道她看见了照片，过了好半天，对她道：“暗访事情我和台里说了。”他盯着宁馥眼睛，“我会亲自给你做后备。”

    这一出倒是没想到，不过宁馥也不是什么狼心狗肺坏蛋，谢了他一句。

    男人薄唇扭曲，半天才道：“你最好挖个大新闻出来，否则试用期结束给我走人。”

    宁馥：男人心，海底针啊！

    结果她出门就碰上了关童。这位新闻中心主任现在看她眼神儿都不一样了，当初校招时看她像看前途无量天才大宝贝，现在那目光里却怎么着都仿佛透着一点儿“真是个祸国妖妃”意思。

    关童把她叫到办公室，叹了半分钟气，把钟华心结跟宁馥透了个底。

    照片上那个女孩是钟华亲自招到调查记者部，很优秀。

    钟华当时刚刚升职调查记者部副主任，那姑娘喊他一声师父，算是他带第一个徒弟，相当器重，带着她做专题。

    那女孩也是初出茅庐，有一股胆气。暗访黑势力，发现线索一个人就去了。

    谁也没想到本以为是普通街头混混，背后却涉及x毒fan毒。

    她包上挂着微型摄像机，进门五分钟就被拽了下来。

    被发现时候，一张脸上被划了二十七刀。这还是报警及时，保下一条命。

    但是人疯了，大夫说是遭受非人折磨后造成永久性精神创伤。

    二十三岁，人生才刚开始，就匆匆地定下了浊暗混沌色调。

    两年前她从家里走失，从那以后，钟华就没过过一个整周末，一直在找，哪怕那姑娘家人都已经放弃了。

    这是钟华执念。

    宁馥皱了皱眉，“那，周三下午有什么特殊意义吗？”

    关童一怔，震惊地看她，“这你都发现了？”

    钟华每周三下午会请半天假。

    出事那天是周三。曾有人在周三下午，出事那地方看到过那女孩身影，但也只是怀疑，后来大伙在那里蹲守过好几回，也没等到人。

    只有钟华还在等。

    关童沉默一会儿，对宁馥道：“因为这事，他有时说话是有些不讲道理。”

    “他不是瞧不上漂亮脸，也不是对女性看轻一分。他是……”

    “他是害怕啊。”

    当时出事微型摄像机前五分钟录像被恢复了，现在还在警方处存档。

    关童和钟华作为台里负责人，当时只有他们俩获准看了那份录像。

    关童至今不愿意回想。

    “他们说，‘这么好看一张脸，要划得碎一点’。”

    关童眼中光芒闪动，他其实也无法忘记自己看到内容，无法忘记曾有个花儿一样姑娘……鲜红血从她破碎皮肉间流下来。

    她原来是那么漂亮。

    “钟华一直觉得是他责任。”关童道。

    宁馥沉默了一会，“我还是要查。”

    关童露出有点无奈神情，“我知道劝不住你，说这些只是想提醒你注意安全，也……也注意一下钟华。”

    他觉得钟华快有点走火入魔了。平时还好，可面临几乎与往事重叠情况，他还能保持理智吗？

    “他没有那么懦弱。”宁馥轻声道。

    她看关童眼睛都瞪起来了，反而宽慰了他一句，“只看他能同意我去做这件事，您就不必太担心。”

    有执念却知道要直面心魔，说明这人意志够硬，脑子够清醒。

    更何况……她不会让自己成为钟华心结。

    关童和宁馥一番恳谈，最后挺感慨，说你有这份心，实在是难得。

    钟华看似高冷，实则像个老母鸡一样保护欲过度，他说“珍惜”，那就是绝对不能让你蹭破一点儿油皮。

    如果这次暗访能顺顺利利，也算是解了钟华多年来心结。

    事情果然进展顺利。宁馥在三天后就接到了华兴娱乐30340电话通知——

    她通过了。

    她们这些练习生被统一安排进了公司宿舍。

    宁馥运气不错，这么说似乎有点怪怪——她被分配到了已经有三个人屋子，唯一空出来给她那张床原来属于一个叫叶晓梦女孩。

    就是那个在卫生间自杀练习生。

    只看另外三个小姑娘看那床铺瑟瑟发抖眼神就知道了，叶晓梦死，始终是笼罩在她们心上一片阴霾。

    公司隐瞒了叶晓梦死，只说她退出了练习生项目，不会再来了。可卫生间里遍地血迹和那天救护车鸣笛声，根本就瞒不过每□□夕相处这群女孩子。

    叶晓梦为什么自杀？

    华星娱乐练习生内部，是否真形成了有组织网络原胶？

    这宿舍里三个女孩子，就是宁馥切入点。

    只不过这三个姑娘似乎已经形成了攻守同盟，对宁馥这个新来敌意很强。

    其中最漂亮那个，说话最不客气——

    “听说又来了一个美貌废物，不知道这一回坚持几天才退出啊？”

    宁馥反应极快，“怎么，退出不止叶晓梦一个？”

    那女孩杏眼一瞥，还要说什么，被旁边同伴拉住了，她不忿地一甩头发，转身离开。

    事情比她想象要复杂。

    但宁馥现在来不及考虑这些——

    练习生们第一次分组课要开始了。??w??,请牢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