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璃攸在屋中踱来踱去,偶尔看着莫起,若有所思。自那日之后她便不时地来密道转转,很多时候,只是走到密室门前,徘徊。或者打开门,在桌上点一支蜡烛,抱着枕头,枯坐在石床上,发呆一整天。
虽说她无比思念祖母,可是,这逼仄的石室并不温馨。这个地方带给她的,是伤痛的回忆,那三本书仍如当年一般摆在桌上。
“咳咳!”莫起断断续续地咳出血来,他的嘴唇鲜红一片,脸庞却苍白如纸,长叹:“已是绝境了。”
白璃攸截然道:“肯定能想出别的办法!”
莫起伏在案上,无可奈何:“能有什么办法呢?”
白璃攸陷入沉思,半晌,她拿起蜡烛,仔细地检查起四周的墙体,道:“也许有其他的暗门也说不定。”
莫起看着上下摇曳的烛光,心中浮想起过往。三年前,他刚从岸边被莫洛救起。那时,他一无所知,不知道自己从何而来。
三年后,绝境中,他仍一无所知。别提自己的名字,就连机关门外,那个要杀他的黑衣人,他都不知是谁。
快要死了,等待没有价值的死亡是痛苦的。莫起决定,临死前,把世间万物统统搬出来骂一遍!先从白璃攸开始!
“我恨你啊,白璃攸……”
正在苦苦寻求希望的少女,如遭当头棒喝,她停下动作。多年前她曾感受到一样的绝望,再次品尝这滋味,虽有了经验,可也不算好过,十分的百分的难过。
自祖母逝世后,她极力建起的万仞心墙,裂开一道缝隙,心痛如刀绞。
“是啊。”白璃攸盯着手中的烛火,讷讷道。反正都要死了,自己也该抱怨下,该抱怨谁呢?
该抱怨身后这个少年。如果不是他,自己不会被卷入这一场追杀,更不会陷入如此绝境。所以,是他害了自己。
死何其容易!祖母去世的那天,自己便该跟着她老人家一块走了,为什么没有走呢?大概是贪图祖母口中的,那些如梦似幻的地方吧。
但是,她心里觉得,目前的状况并不坏。这种死法,并不孤独。不像祖母,孤零零的一个人,说走便走。
白璃攸扭过头,看着眼前的这位少年,双目泛红。
莫起冥思苦想,始终拼不出一句话。他又吐出一口血来,然后擦干嘴角挺直身子,眼中似不舍、不忍、困惑、坦然,道:“我原本以为,临死前说一些狠话,能好受些,看来并非如此……”
白璃攸茫然地看着他,眼中晶光点点,似泪,也似星光。
“若是我自己一个人枉死倒也罢,不欠谁的,想恨便恨。可偏偏阴差阳错,把你牵扯进来。临死前,对着你……我竟连句狠话都没资格讲出!”
莫起疯疯癫癫的,今日,便是他庸碌、平凡、短暂人生的最后一日。
“我根本不恨你,只是恨自己的无能罢了……”
良久无言。
“最后,为我刚才的话,也为把你拖入眼下这绝境,我要向你道歉。你可以现在便杀了我,你放心,我是心甘情愿的,不会化作厉鬼纠缠你。”莫起正经说道。
白璃攸笑了,两行晶莹的泪痕,在烛光的映照下,时隐时现,她红着眼眶,极力克制心墙内的汹涌波涛。
莫起的意识开始模糊,口中轻声念着:“龙门城啊……龙门城,我的名字……在你那里吗?”
白璃攸递过自己的手帕,目视少年把自己的手帕,染得鲜红!
“如果跟我讲讲你的过去,这一条命,你便不欠我了,如何?”
无人回应。
白璃攸心底一沉,难道他?她伸出手,颤颤巍巍地试探莫起的鼻息,“呼……”她长出一口气,他还活着!
白璃攸抱起桌上的被子,伸展开,轻轻地盖在莫起的身上,石板冰冷,她抬起莫起的双手,放在枕头上。
莫起手中仍抓着鲜红的手帕,她试着将手帕取下,然而手帕似牢牢粘在他手上一般。
“我该怎么办,祖母?”白璃攸将蜡烛放得稍近些,莫起似乎感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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