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起为冯湘耳濡目染,足不出户便能增广见闻。
不出一个时辰,莫起便练完第二重。他便问道:“还有吗?”
白璃攸吃了一惊,道:“你小子还不笨嘛,这么快便学完啦?我记得第二重有记载,什么博览天文、通晓古今,常人先学文、再学武,须有一年之功。”
莫起笑道:“这都是托了冯湘的福,我总缠着他跟我讲天文地理、古今奇谈,久而久之也记下一些。”
白璃攸道:“既然如此,那第三重想必你学来也快。”
但接下来的口诀却让莫起摸不着头脑,七情六欲贯穿始终,求乱而不求静,真气行转之法也与前述迥乎不同。
先前是依天文之法,现在却是依照名叫望月的舞步,打开毛孔,凝气为针,舞步踏向何方,真气便涌向何方。
他思索再三,毫无头绪,只得作罢,向白璃攸道:“我想这第三重应是与望月合用,若是望月不出,别月也孤掌难鸣。”
白璃攸道:“这石室暗不见天日,即使我使出望月,你也看不见,还是不成!”
莫起点头称是,又觉哪里不对,恍然问道:“听你的意思,你已经学会望月啦?”
白璃攸得意道:“那是自然,在你方才练功的空当便学会了。”
原来,戏文中常褒奖的天纵奇才,真的存在。是白璃攸,而不是莫起。
莫起苦笑,赞道:“天赋异禀,说的便是你这种了!”
一阵银铃似的笑声传来,这幽暗的石室倒也不似方才那般阴沉了。白璃攸道:“别月共有九重,你才学过两重,以后我再将口诀详述于你。眼下我们先试试能不能打开这机关吧。”
白璃攸和莫起一人半边,分别催动望月、别月内功,银光闪烁,两股真气贴着石柱缓缓汇聚。未几,只听“咔嚓”一声,显是机关打开,两人大喜。
莫起道:“我记得刚刚‘望月’在坤卦所对应的方位,我们再旋三次,把它旋到乾卦,日月转换,两仪反转,机关锁应能打开。”
又三声脆响过后,两人支楞起耳朵,眼睛环视四周,注意着周遭的变化。
瞬息间,石室上方七个光影重现,不过这次却不再晦暗,而如流金般,十分耀眼。
与此同时,靠近架子的那面墙壁缓缓下沉,每沉一寸,便有一丝光亮透射过来。正午的阳光经过一条窄缝,终于落在两人的脸上。良久,二人相视而笑。
通道笔直,尽头出口处多少年无人问津,遍布着杂草和枝丫,生的希望在两人心中熊熊燃烧。趟过荆丛,手臂尽是细长的血印,却丝毫不觉。
终于,视野顿开,原来出口藏在密林深处,怪不得无人发现此处。
“真有你的,姓莫的,哈哈!我们又活过来啦!”白璃攸张开双臂,拥抱密林中落下的斑驳阳光。
莫起感叹:“你看这些参天大树,只有正午时分的烈日才能穿过枝叶,照进那机关锁中。而我们旋对了方位,顿塞的通道张开,阳光才能照进石室。乾坤逆转,生门顿开,方死方生,方生方死,真是妙极!设计这密室的前辈,当真是高深,解他的机关,就像在聆听他的教诲,如沐春风,受益匪浅!”
白璃攸自夸道:“那可不,我们白家的祖先,自然个个是高人!”
莫起揶揄道:“那白家的后人可要好生努力了。”
白璃攸嗔道:“好啊,你是又想尝尝本姑娘的拳头了。”说罢扬起手,做握拳状。
此番生死同渡,造化弄人,本是冤家,奈何路窄。本对彼此抱有深深的敌意,如今荡然无存。三年时光所经历的种种如走马观花,二人相视,付之一笑。
树影婆娑,沙沙作响,两人无言。
“喂,你有什么打算?”白璃攸打破这久久的寂静。
稍作思考,莫起回答:“回去,然后吃饭,然后睡觉。”
白璃攸白他一眼:“不是问你这些!”
莫起纳闷,问道:“那是问什么?”
白璃攸把头摇得如拨浪鼓一般,道:“罢了罢了,以后再聊吧,我得快些回去了,一夜都没回来,要被叔叔伯伯们骂惨了。”
莫起追问:“以后?去哪儿聊?聊什么?他们干什么要骂你?”
白璃攸实在忍受不了,一只手搭在他肩上,莫起还欲发问,只听“啊”的一声呼喊从他口中传来,“疼!白璃攸,你!”
少女明眸皓齿,嘻嘻一笑,迈着轻盈的步子跑开,又回过头道:“就此别过。”
莫起揉着被捏得生疼的肩膀,挥手致意,目送她走得远了。
他大致看了一下,这地方根本没什么路,能硬说作路的,便是方才白璃攸踏过的足迹。因为夜雨的缘故,山路较为泥泞,足迹也格外明显,莫起一边合着脚印而行,一边放飞着思绪。
是啊,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呢?
继续在武馆学武吗?还是,别的什么?
终归要离开这个地方,可是,又有什么办法可以离开呢?
那个黑衣人的身份也不清楚,如果他就是镇子上的人,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这些乱七八糟的念头不断在他脑海中萦绕,挥之不去。
不出一炷香的功夫,拨开面前最后一处乱丛,眼前的景象让他大吃一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