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问陈泊桥:“还有水吗?”
陈泊桥在低头记资料,头也不抬地指指厨房:“自己去倒。”
裴述只好起身,走进厨房。
因为面积所限,厨房的布局一般,窄窄长长,只能由一个成年男子通过。
深色的大理石台面上没放任何食物,陈泊桥没说清楚水在什么地方,裴述唯有拉开橱柜四处找。
打开靠近电磁炉的一个深抽屉时,裴述一眼就看见了摆在纸巾上的那盒避孕套。
避孕套的盒子是紫色的,大概是泰独立国本地品牌,印花有些粗糙,他拿起来细看,觉得很像廉价的情人旅馆特供,要不就是公益宣传赠送。
避孕套是三只装,不过未拆封,裴述反复摆弄避孕套盒子,觉得有些好笑,章决这人性格古怪就算了,买套都不知道挑个好的。
“想要可以带走。”
陈泊桥的声音从不远处响起来。
裴述略略一惊,转过头去,见陈泊桥靠着门,下巴微抬,抱起双臂看着他:“水在最北边的柜子里。”
裴述有些尴尬地放下了盒子,拉开陈泊桥指的柜子,找出水瓶倒了水。
正要往外走,陈泊桥叫住了他,神色未见波动地替章决解释:“他去超市,有志愿者塞给他的。”
裴述抓着水杯,又心直口快地说了一句:“谁知道是别人塞给他的还是他自己要的。”
陈泊桥看了他一眼,和缓地说:“把你的偏见收一收。”
裴述耸了耸肩,和陈泊桥坐回沙发,重新谈起陈泊桥回亚联盟后的事。
赵琨的人将陈泊桥扣押后,为了保证陈泊桥的安全,必须尽快将陈泊桥被捕的消息公布,因此游轮上还有一名泰独立国的记者。陈泊桥和顾问团就记者发新闻稿的方式有写不同的意见,探讨几分钟后,达成了统一。
裴述将记者的资料页关了,抬起头,天上突然炸了个响雷,雨劈劈啪啪地打在窗上。
“这么大雨。”裴述道。
陈泊桥站了起来,往阳台走,将纱窗拉开了一些,似乎是在观察雨的大小。
裴述要说的都说完了,便放下电脑,跟了过去,离陈泊桥半臂远,听着雨声透过雨幕,望向玻璃门外。
章决找的这间安全屋阳台也很小,栏杆的石灰板上像搁着什么东西,裴述仔细一看,是已经被雨水泡烂了的火柴和烟盒。
他便顺嘴问:“章决戒烟了没有。”
陈泊桥没看他,径自盯着外头道:“被你吓得戒了。”
“我那是吓他吗,”裴述失笑,他反问陈泊桥,“你不本来就烦这些吗。” 他还记得泳池边的烟灰缸里那一大簇烟头,一看就瘾挺大的。
“烟有这么好戒啊,”裴述又说,“也就骗骗你吧。”
陈泊桥这才给了裴述一个眼神,张嘴刚想说什么,他们身后的门锁突然“咯哒”响了一下。
裴述和陈泊桥一起转身看,只见章决手抓着门把,站在门外。
章决全身都湿透了,黑发贴在脸上,发尾往下淌水,浅色的棉质T恤紧粘在身上,裸露着的手臂白得像瓷器,他嘴唇抿着,下巴削尖,手里抓着一束花。
七八朵玫瑰扎在一起,米色的包装纸被雨打得有些皱软,花浸过了水,却愈发红艳欲滴。
看见屋里还有别人,他愣了愣,低声问陈泊桥:“你们还在谈?”又说:“要我先在外面等等么?”
“谈完了。”陈泊桥说。顿了顿,又问章决:“为什么淋雨了。”
“我给你买了花,”章决微微仰头,抬手给陈泊桥看他手里的玫瑰。
裴述以前觉得章决的长相很普通,丢人群里找不见,但今天细看,又觉得并不是那样。
但章决确实不善于做表情,就连送人东西的时候,也不会笑,一副手脚不知道该往哪儿放的样子,轻声说些无关紧要的话:“车开不进那条小路,我停了车走过去,没走几步就下雨了。”
花束里的其中一朵玫瑰开得大了,随着他的动作掉了几片花瓣,落在地上,也落在他的鞋面上。
陈泊桥背对着裴述,但没走近章决,只是对章决说了句:“谢谢。”
章决没问陈泊桥喜不喜欢,他“嗯”了一声,然后呆呆站着,不进门也不关门。
“进来吧。”陈泊桥又对章决说。
章决才如梦初醒地动了,他经过裴述时,下巴上的水还在往下滴。
让裴述不由猜想章决去的那间花店,应该得走一段不算很近的路。
“我先冲个澡。”章决俯身把花放在茶几上,走进浴室。
不多时,浴室里传出了水声。
陈泊桥看着浴室门,站了几秒,回头问裴述:“还有事吗?”
裴述只好收拾东西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