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小姐的胃,在洛家大院被养精致了。这山中的粗野食物,纵然味道上能过得去,她怕也是吃不惯。久饿之人,猛沾荤腥,也容易反胃。”
看着吐到后面全是吐黄水的洛湘竹,夜无眠担忧她接下来几日的饮食问题。
。。。
一处清水边,夜无眠照顾她清洗完毕,摘来几颗野生的树莓给她。
此时已是中秋,正是树莓成熟的季节,梅山中长了成片的树莓。
“小姐真是个有福之人。肉吃不得,还有树莓可以充饥,天不绝她,必有后福。”夜无眠这样想着。
两颗树莓下肚,猩红的汁液从洛湘竹嘴角溢出一些,她苍白的脸蛋,终于恢复了些许红润。
“小姐,你那天还说,要跟我一起去调查老爷的死因。现在你也看到,我们只是前往长沙城,便艰辛如此,更何况,前路漫漫……”
夜无眠本不是多话之人,但是回想起前两天洛湘竹的执拗,还是忍不住道。
洛湘竹托着一枚树莓入口,两颌轻轻蠕动了一下,才道:“我不管。等到了长沙城,向外婆传过噩耗后,我们便立即启程……然后你得教我武功,我打磨好身子,我赶路便不会这般吃力了。我,我,我不会拖累你的!”
说到后面,她声音大了一些,眼神也认真了一些,像是在竭力证明什么。
两人陷入一阵沉默。夜无眠正待再说,却听得远处树林中,一声马嘶传来。
“唳——”
这马嘶声,夹杂着悲凉与恐惧,不是正常的马该有的声音,显然是有危险情况突发。
夜无眠飞速扫视了一番周围,脑中警铃大作。
他能听到,约百余步外,有飞速奔跑的物体,正朝此处而来。以那物体的脚力,片刻即至,若不赶紧逃离,恐怕要被撞飞。
他立即站起,把竹剑别在腰间,闷声叫了句“小姐!”,登时将洛湘竹环抱而起,飞身跳上一棵樟树的树枝上。
也是他这几年来,每日习武不辍,内功外功,都有一定修为。又加之急中生力,这才能顺利跳上离地两人高的树枝。
洛湘竹突然被他抱起,甚至都没有力气惊呼一声。只是出于天然的信任,紧紧勾住他的脖子,嘴中还在咀嚼着最后一颗树莓,呆愣愣地看着他,好半天说不出话来。
这五年来,夜无眠虽日夜与洛湘竹相伴,但如此抱住她,又距离如此之近,也还是头一遭。
看着她好看的眼睛,闻着她身上的汗味,有些酸酸的,又有些残香,他呼吸一滞,竟是有些脸红。
两人这般对视,俱都是一阵晕眩恍惚。
还是由远及近的地面震动声,才把二人惊醒过来。
夜无眠往树下看去。
一匹红髯老马,口吐白沫,从半丈余深的草丛中穿奔而来;一只狼狗大小的花豹紧随其后,目露凶光,对它势在必得。
方才的马嘶声,当是这匹老马所发了。它被这豹子穷追,情势危急,才悲鸣如此。壮硕的屁股上,还狰狞着几道血痕,汩汩地流着黑血。
这花豹虽还未完全得手,却已讨得几爪子的便宜。
夜无眠眼睛一凝,心道:这老马现在跑则跑矣,等到了水边,恐怕是插翅难逃了。我何不救它一命?有了它,让它驮着小姐,我们赶路也好赶些。
果然,老马奔跑到了洛湘竹方才清洗的溪水边,悲鸣一声,高抬前腿,刹住身形,蹄子掣出数尺长的泥土。
溪水甚宽,等闲跃不过去,淌过去更是下策,它只得暂停思索对策。
迟疑不过片刻,老马没有选择跳溪,反而是扭转了身子,沿着溪流,朝下游奔去。
“这老马颇有灵性,短时间内,便选择了最合适的下游方向。”夜无眠看着老马的背影,为它暂时脱险而感到高兴。
高兴不过须臾,忽见得老马以一个奇怪的姿势,向前倾去,马身顿时失去了重心。马脸着地,贴脸滑行数丈。
戏文里说的马失前蹄,也不过就是这般了。
这老马本来甚是稳健,怪只怪那草丛中,竟然有一截断了的树干,横在它奔跑的路上。
老马只顾着逃命,自然是没有留意到,草丛中还有这么隐蔽的障碍物,才遭此厄。
这回算是大意失荆州,没有闪了。
花豹精神一振,一声咆哮震慑山谷。老马躺在地上,四肢瑟瑟发抖,拼了命地要站起来,却未能如愿。
这豹子龙行虎步,还隔着一段距离,便腾空跃起,张开大口,露出森森犬齿,势必要给这老马以必杀一击。
夜无眠时刻留意着,见状,慢慢松开抱住洛湘竹的手,道:“小姐,站稳了,抱紧树干,别掉下去。”
洛湘竹目睹了这豹子追马后,已是吓出了一身冷汗,早从方才迷迷瞪瞪的状态中苏醒过来,全身警觉无比,连忙如他所说抱住了树干,俏目圆睁道:“我抓好了,可你呢。”
见洛湘竹关切地看着自己,夜无眠心中一暖,给了她一记镇定的眼神,道:“我得去救它,这老马与咱们有缘。”
眼看豹子即将追上老马,夜无眠无暇多说。
确定洛湘竹不会掉下树后,他提起内力,抽出腰中竹剑,清啸一声,三步并作两步,衣袂飘飘,从树枝上斜跳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