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输了!”
郑恭哈哈大笑,一把揽过石块上的碎银,一输再输的短解则一脸恼怒地站起身。
“怎么回事啊老王——这才输了多少就不玩了?”郑恭揶揄道。
几个围观的役人跟着起哄,王短解在哄笑声脸色愈加难看。
王短解离开后,赌局仍在继续,郑恭吆喝着,旁的役人也掏出碎银加入。
在郑恭身上,荔知几乎找不到任何人性之光。
第二日,第三日,赌局继续着。
王短解越赌越输,越输越想赌,直到他输无可输,郑恭把他排除在赌局之外。
荔知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
在一次王短解监守女流人如厕的时候,荔知特意留在最后。
“干什么?你不去方便?”王短解连输数日,心情烦躁,看谁都是一肚子火。
荔知踌躇片刻,小心翼翼地说:“民女有一事不知当不当讲……官爷一直输钱,其实另有隐情。”
“什么隐情?!”王短解面色大变。
“假如我告诉官爷,官爷可否给我一口吃的?”荔知咽了口唾沫。
王短解不疑有他,从怀中摸了摸,找出一小块吃剩的红薯扔给荔知。
“快说!如果你敢骗我,小心你的脑袋——”王短解目露凶光。
荔知捡起落在地上的红薯块藏进袖中,四下看了看没人注意,靠近王短解悄悄说了几句话。
“当真?!”
“……千真万确,官爷再赌一次,就能证明民女所言非虚。”
戈壁后传来如厕完毕的流人窸窸窣窣穿衣服的声音,荔知不再多言。等回到露营地后,王短解果然迫不及待找到郑恭说要再赌一次。
“你还有钱可赌吗?”郑恭面露不屑。
“我有!”
王短解拍出一块成色浑浊的玉佩。
郑恭嫌弃地看了看,最终还是同意和王短解再赌一把。
黄沙漫漫的荒漠上,郑恭和王短解席地而坐,看热闹的役人和流人把赌桌里外围了几层。
荔知背对着人群的地方,神色平淡地吃着手中红薯。
小小的贝齿咬进脆生生的红薯。
咔嚓,咔嚓,咔,嚓。
缓慢而坚决地将其碎尸万段。
不多时,身后响起王短解暴怒的声音:“你敢出老千骗我!”
郑恭还来不如辩解,人群便响起起伏的惊呼声。
王短解一拳将郑恭打到地上,随即两人就扭打在了一起。
郑恭向来好吃懒做,总是偷懒躲去驾车,很快便不敌腰粗膀圆浑身肌肉的王短解。
“快停下,你们忘了现在还在押解犯人吗?!”甄迢闻风而来,怒斥两人。
看热闹的役人这才一拥而上,拉开了互殴的两人。王短解还只是喘粗气,郑恭却已经鼻青眼肿。
“姓郑的,你不把骗我的钱还来我和你没完!”
“有病吧你,输不起!”
即便被分开了,王短解和郑恭还在脸红脖子粗地对骂。
荔知将最后一点红薯送入口中,连手指上剩的红薯渣也没有放过。
郑恭不是傻瓜。
他又会花多久,发现背后是她的告密呢?
数日后,王短解提着装有干粮的木桶发到荔知面前,他停顿片刻,在其他流人嫉妒的目光里从桶中翻出最大的一块干粮扔给荔知。
荔知就知道,王短解和郑恭达成和解,她的计划又进了一大步。
某种意义上来说,荔知也深深沉醉在博弈的魅力中。
不同的是,她赌的是生死,是不同人的人生。通过与命运的博弈,她让自己和他人的命运,走向截然不同的方向。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她不怕输。
不怕一无所有,不怕万劫不复。
王短解的特殊照顾只持续了三日,然后他就同前来换班的新短解交接,带着郑恭还给他的财物离开了。
王短解走后,荔知接连两天都没有分到过口粮。郑恭每次分发干粮,都会无视她的存在,特意给她身旁的流人发略大的口粮。
流人们见风转舵,为了讨郑恭欢心,毫无负担地做着嘲笑和针对荔知的行为。
郑恭想杀她泄愤,但是碍于态度不明的谢兰胥,所以只能采取曲折的手段来达成目的。
他眼中毫不掩饰的恶意表明,他要活活饿死荔知。
但如果有更直接的机会呢?
流人跋涉千里,这个过程可能会持续数月至一年,这么长的时间里,不可能一次澡都不洗。
每隔一个月,长解都会选中一个临近水源的地方扎营休息。需要沐浴的人有默契地根据性别结伴,借着夜色悄悄清洁身体。
王短解走后的第三天,队伍遇见一片小小的绿洲。甄迢决定今夜就在这里休息,给所有人一个清洁身体的机会。
有的人宁愿一身结垢也不愿触碰冰冷的水,有的人宁愿牙齿打颤也要浸入水中清洁身体。
他们一拨一拨地去往树林掩映后的湖泊,朱氏也想去洗一洗,但她看着两个半大的孩子一脸纠结。
“我帮姨娘看着弟弟妹妹,姨娘放心去吧。”荔知笑着出现在朱氏身边。
“真的吗?可是……”朱氏惊喜之余又有些犹豫。
“姨娘快去吧,一会可就没人去了。”荔知说。
她的话警醒了朱氏,在这种地方,落单的女人就如同落入狼口的兔子。
朱氏向荔知道谢后匆匆追上前方结伴而行的女流人。
荔知对留下的两兄妹笑了笑,自顾自地抱膝坐在他们身旁冰冷的地上。
她和荔象升荔慈恩两兄妹的交集不多,因此作为兄长的荔象升把妹妹护在身后,一脸戒备地看着来意不明的荔知。
生母的牺牲和流放路上的种种磋磨,已经让十二岁的少年过早地成熟起来。
“今夜能看见角宿呢……”荔知望着星空,感叹道。
“角宿是什么?”荔慈恩好奇地接话。
“是星宿的名字。”
“为什么它叫角宿?”
“你看那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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