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见牙不见眼,却又有些为难,“不过,冕下今日在聆听布朗男爵的忏悔……”
“没关系,不知道您方不方便为我们引路呢?”西里尔打了一个响指,狼骑士很快便上前一步握住祭司的手,顺势将一大块红宝石塞进了祭司的掌心。
“当、当然——”祭司微微拔高了音量,生怕自己不答应,这件好事就落在了别人的头上,“这样吧,我带您去冕下的休息室,等布朗男爵告解完毕,冕下一般会在休息室里静坐一会儿。这时候您有什么困惑与为难之处都可以告诉冕下,她很乐意用自己的智慧为虔诚的信徒们指引一条明路。”
“原来如此,感谢您的宽容。”西里尔神色冷淡地点了点头,想起赐福弥撒上的见闻,下意识地道,“愿圣光祝福你。”
“愿圣光祝福你我。”祭司也很自然地接了一句,更确信眼前的贵族是虔诚的信徒,“请吧。”
狼骑士沉默不语地跟在西里尔的身后,为了低调,他们换了一身服饰,轻装出行,看上去就像不谙世事的大少爷和有钱没处花的暴发户贵族。
祭司将他们带到了一处装饰简洁优雅的客厅,隔着一扇门外就是光明圣教的告解室,设立了隔音结界,确保会客厅内的人听不见贵族告解的内容。
祭司给他们上了茶点后便退下了,临走前还吩咐他们不要进入告解室。毕竟贵族们忏悔时吐露的秘密大多都是见不得人的阴私。
然而,西里尔会听话才怪,几乎是祭司刚走,他便起身打开了告解室的门。
告解室的装饰与教堂没有多大的区别,只是正厅中摆放的不是光明神的神像,而是一座巨大的金钟,会客厅与告解室的内部还隔着通道,挡着厚重的暗色布帘。
不是所有人都能在光明神面前吐露自己的罪恶。西里尔站在布帘后,听见一个沙哑低弱的中年男子声音从里面传来。
“吾神,求您慷慨地原谅我的过错,让丽兹米勒那张满是鲜血的面孔从我的梦中离去吧……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是她先辜负了我的爱……”
中年男子的声音听上去十分痛苦,而另一道声音却是温柔的、干净的,让人不禁联想到早春的暖阳与拂面而来的微风。
“神会聆听您的忏悔,布朗男爵,您对丽兹米勒小姐做了什么呢?”她温柔地规劝着。
“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冕下,您能明白一个求爱不得的男人所要遭受的折磨与痛苦吗?我只是、我只是希望能和她一直在一起……”
“我明白,人活在世上总会感受到各种悲伤。”
教宗平静的语气与痛苦的中年男人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她的声音甚至让人觉得布朗男爵的告解是一首优美的圣歌中极度不和谐的杂音。
“是啊,人总是会感受到各种各样的悲伤。啊,丽兹,她为什么要这么对我,明明我已经将真心剖出放在她的掌心,她眼中却还是只有那个穷酸的平民……”
“我没办法,我太痛苦了,我真的太痛苦了。我在恶魔的驱使下冲动犯下了错事,我花钱雇了一批人,想给那个平民一点教训,我发誓,但我没想到……”
西里尔听到这里,无声地冷嗤了一声,说什么“没有想到”,如果不是因为噩梦缠身,这些披着人皮的恶魔真的会忏悔自己的过错吗?
“是那些粗鲁的雇佣兵误解了我的意思,我不是故意要杀人的,不,是雇佣兵杀的,不是我杀的……丽兹她怎么能怪我呢?”
“她做了什么?”教宗的语气依旧平静,甚至更温柔了些许,那声音落入西里尔的耳蜗中,让他觉得耳根发麻,内心有不顾一切都要向她倾诉的冲动。
冷静。西里尔捂住了嘴唇,继续侧耳细听。
“她不该那么做的,不该。为了一个穷酸的平民,她到处去搜集证据,宣扬不实的谎话,甚至还协同警署抓住了那几名雇佣兵……”中年男人越发痛苦,一股脑地将积压在心中的秘密全部吐露了出来,“我没有办法,我必须保护布郎家族的声誉。我没有推她,是她自己从钟楼上掉下去的,真的不是我的错……”
中年男人碎碎念地说着推卸责任、为自己开脱的谎话,都说太阳底下无新事,这种案件已经是贵族圈内都懒得谈论的陈年芝麻烂谷子了。
西里尔闭着眼睛,双手交叠靠在柱子上,如果没有猜错,接下来教宗大概会说“神会原谅您”。
教廷的教条规矩便是如此,任何人,无论他犯下怎样的过错,只要他在神明面前忏悔,就能得到宽恕以及谅解。
所以,果不其然。
“神会原谅你的。”光辉圣洁的教宗十指交握,虔诚而又温柔地笑着,“吾主不愿意罪人死亡,而愿意他回头和生活(则33:11)。”
“啊啊……”中年男人仰望着她的光辉,几乎要为此流下泪来,“是的,吾主,请宽恕我,让我不再被痛苦与噩梦所扰。”
西里尔听不下去了,他转身正想离去,却听那温柔干净的声音继续说道:“布朗男爵,吾神是世人宽容的父,他一定会原谅你的。”
同样的语气,同样的声音,却紧接着就是一句:“我今晚就送你去见祂。”
西里尔:“……”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