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五大洋行不行?”黄探长试探地问。
好歹给他剩点汤啊。
范一摇再次转身。
“哎行行行,五十就五十大洋吧!但是咱们得说好了,这事儿必须三天内解决!”黄探长立刻拿出甲方的强硬态度。
范一摇:“那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您给出个字据?”
“……”
范一摇平时一个月的薪水也只有十几个大洋,五十大洋对她来说算得上一笔巨款。
揣着黄探长的字据再次回到镖局,已经是一个小时之后了。
此时凤梧已经不在院子里,范一摇朝正堂瞥了一眼,只见凤梧正坐在红木椅上打着扇子闭目养神。
她顿时放轻脚步,蹑手蹑脚经过敞开的堂屋大门,往厨房方向去,不一会儿,就推了一辆镖车出来。
镖车上装的是个足有一个成年人高的大酒坛子。
眼瞅着范一摇就要将镖车推出镖局大门,凤梧拖着长腔的声音自身后响起——
“站住——偷了我的酒,要干什么去?”
范一摇浑身一僵,回头有些心虚地冲凤梧笑了笑,“师父,我自知又毁了一辆镖车,惹您生气,这不,发现了一样泡酒的好材料,准备给您弄回来当赔罪礼呢!”
“我谢谢你啊。”凤梧皮笑肉不笑,“但是不用了,你把酒坛子给我放下。”
范一摇看了看自己师父,把心一横,推着镖车就跑路。
凤梧顿时像只被踩到尾巴的猫,跳脚追了出来,“范一摇!你把酒给我放下!!”
很明显,被夺了爱酒的怒气值要比被毁一辆镖车高了几倍,凤梧这回不依不饶,尽管小徒弟在前面跑得跟兔子一样快,他依然穷追不舍。
沿途鸡飞狗跳,引得无数人侧目。
直到追出了城门,凤梧气喘吁吁,头晕眼花,终于体力不支,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前面的范一摇察觉,也渐渐停了下来。
不管怎么说,她还是个有良心的徒弟。
“师父,您没事吧?”相比于没了半条命的凤梧,范一摇脸不红气不喘,完全看不出来推着镖车疾驰了几十里。
“你,你给我,说,说实话!你,你到底,到底要干什么去……”凤梧累得就快要口吐白沫了。
好好的一个俊秀公子,被糟蹋的不成样子。
范一摇知道,事已至此,再瞒下去也没什么用,便实话实说道:“我要去打蛇。”
“就是黄探长说的大顶子山上的蛇?”
凤梧对范一摇的回答似乎也不太意外,从地上站起身,拍拍长衫上沾染的尘土,又恢复了平日里温润如玉的样子。
范一摇点头,“对呀。”
凤梧立刻神情严肃起来,“不行!”
范一摇不太服气,“为什么不行?”
凤梧:“整个奉阳城警署都没办法的蛇患,那肯定是相当麻烦的,你去凑什么热闹?”
“可是刘嫂子被蛇叼走了啊。”
凤梧一愣,“刘嫂子?包子刘家的媳妇?”
范一摇点点头。
凤梧微微动容,然而那一丝丝出现在他脸上的涟漪,也只是转瞬即逝。
“唔……一摇啊,所谓人各有命,天意难料,有些事情呢,也不是我们能改变的……”凤梧变得语重心长起来,企图用催眠一样的语气给范一摇洗脑。
范一摇却不吃他这套,打开天窗说亮话:“我把我的毛披风给了刘嫂子。”
凤梧:“……”
短短几秒钟,山海镖局的主人神情变化极度丰富,从不可置信,到震惊错愕,再到最后气得脸色苍白,声音发颤地问:“你,你说的是用你的毛做的那件毛披风?”
范一摇:“……”
眼看着小徒弟脸黑下来,凤梧急忙咳嗽一声,换了个问法:“你是说,为师给你亲手织的那件毛披风?”
范一摇老实点头,“对。”
凤梧顿时如热锅上的蚂蚁,躁动地在范一摇面前踱起步来,“你,你你你怎么能把那个给她!”
“我这不是……怕她被蛇蛇吃了嘛。”
范一摇也自知理亏,努力把眼睛睁圆,想让自己看起来萌一点。
以前这招对付师父,可以说百试百灵。
可是今天,却好像不怎么顶用了。
凤梧表情凝重,眉头微锁,继续负手踱步,时而仰头沉思,时而低头叹气,最后认命般耷拉下脑袋,对范一摇说:“走吧。”
范一摇:“去哪儿?”
凤梧没好气:“还能去哪儿,去拿回你的狗毛披风!”
范一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