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耳离开的那一天,随身背了一个大背篓,手里还提着好几袋吃食。
这些吃的都是左邻右舍的大娘大婶们知道她要出远门,特意在一大早送到她家里来的。
苍耳心里感怀万千。
她在这个小村庄里生活了十三年,大多数人对她和阿婆都十分友善,尤其是阿婆去世后,他们怜惜她一个人无依无靠的,就主动前来帮她料理阿婆的身后事。
对她来说,这里的物质生活虽然贫瘠落后,但至少是一个远离纷争的避风港。
一旦离开这里,她就得独立去面对这个陌生而未知的世界了。
她不知道外面等待她的到底是什么,想来以阿婆那样讳莫如深的态度,就算迎接她的不是疾风骤雨,也绝对不会有现在这样风平浪静的日子过了。
想到这里,苍耳用力地眨了眨眼睛,将那股莫名的酸涩咽回到心底。
正所谓“船到桥头自然直”,多想无益,还是且走且看着吧!
她顺着山路一路向北走。
出发之前她就打听过了,京城在濮州的正北方,走山路比走官路要节省将近一半的时间,反正她又没有马车,自然是选择近一点的路线比较好。
只是她到底年轻,来到这里之后又长期闭塞在白石山上,因此她有些高估了这个时代的“治安环境”。
苍耳看着眼前两个拎着刀的年轻汉子……哦不,确切地说应该叫“土匪”,她居然还能分出
心思在心底小小地遗憾了一番。
——这看起来一点也不彪悍嘛!
长得瘦巴巴的,穿着也很破烂,甚至连声音都有些底气不足,“那什么……把你身上值钱的东西……都掏出来!”
估计是第一次做这种事情,因此缺乏应有的经验?
她猜的没有错。
这两个汉子原也不是强盗,他们都是附近的村民,本是亲兄弟两个,村里人不讲究,他们的爹娘也没给他们正式取名字,因为姓刘,就糊里糊涂地唤作“刘大”、“刘二”。
原本他们都是本本分分的庄户人家,只是前一段时间他们住的村子里突然遭了蝗灾,将成熟待收的庄稼给啃了个一干二净,他们的日子实在是没法过下去了,这才动了歪心思想要来打劫些财物渡过难关。
只是守了两三天才终于守到了一个人,没想到是个愣的,看见大刀一点都不害怕不说,反倒是一副出了神的模样。
这也太打击他们兄弟俩的威风了。
刘大有些不悦地晃动了一下自己手中的刀,示意苍耳注意自己的存在。
苍耳回过神来。
她连想都没想,十分配合地从身上解下了自己的钱袋子,语气诚恳地开口道:“两位大哥,我家里今年遭了虫灾,地里的庄稼都被啃了个干净,实在没办法了才打算去投奔远亲的……身上只有这么多的银钱,全给你们好了……”
她是个很实际的人,钱财都是
身外之物,对她来说远没有生命来得宝贵。
当然,更重要的是她还算是个有风险意识的人,自然不可能把将来安身立命的财物放在同一个袋子里。
只要这两个人不是太过分,她愿意破财消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