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了亲的,或是刚刚成亲还没有生育的,这些女性很可能会因为男方家庭担心生出不健康的孩子而被退亲,或者被和离……那咱们就真的是造孽了。”
父系社会对女人是非常不友好的,一旦被退亲或者被和离,那这个人的一辈子就算全毁了。
心智坚定的或许会选择出家做姑子,虽然清苦但好歹也算一条出路,那些心里没主意的……大概率就会一条白绫结束自己的生命了。
那她岂不是
间接的刽子手吗?
赵云稷叹气,“这也是我担心的。”
这件事情是苍耳提出来的,若是处理得不好,那她很可能会陷入深深的自责之中。
这显然不是他愿意看到的场景。
钟牧在他们俩之间来回打量着。
面前这两个人,看衣着并不是十分华贵,再说这家店的粥味道虽好,但环境十分逼仄,有身份的人一般也不会屈尊前来。
可他们说话的口气,就像是他们能够主宰这件事情一样。
听听,若是从律法层面上禁止……说的就好像他能够以一人之力改变律法似的。
但转念一想,像他这样寂寂无名的人,又是从外乡初到京城的,他们也没有必要在他面前说大话吧?
想了想,他试探着开口道:“或许,可以先从舆论着手……”
闻言,赵云稷和苍耳都转过头来看着他。
钟牧迟疑了一瞬,他继续说道:“比如我是大夫,我或许可以出面编一本医书,不提近亲通婚的弊端,只论证表兄妹与堂兄妹的血缘关系是一样的……等大家都注意到这个事实了,他们自然能想起先贤们曾说过的话——‘男女同姓,其生不蕃’①……既然同姓的男女通婚子孙后代不会繁盛,那不同姓但血缘关系很近的人呢?或许,还可以举些外婚制比内婚制生育的子女更加聪明、更加强壮的例子来佐证。”
苍耳点了点头,“你说的倒也算个办法…
…但太缓慢也太迂回了,别的不说,医书只有大夫才会看吧?普通人就算看也看不明白。还有靠他们自己去联想……说句不中听的,你就算把铁证甩到那些既得利益的人身上,他们都不一定愿意正眼看,何况只是些似是而非的猜测呢?”
钟牧语塞了。
赵云稷用手指敲击着桌子,又过了一会儿,他沉声开口道:“舆论上的推动是一定要有的,只是光靠医书不行,不够贴近民生……我们可以制作一批通俗易懂的话本,或者排一些老百姓喜闻乐见的戏剧,将内婚制的危害和外婚制的好处通过一个个小故事讲述出来,靠润物无声的方式慢慢渗入到老百姓的思想中。”
苍耳的眼睛亮了起来,“这个我可以帮忙,我知道有个家族,因为多年来一直坚持近亲结婚……他们家的人下巴都特别长,被戏称为‘鞋拔子脸’……”
“苍耳。”
赵云稷开口喊了她一声,适时地阻止了她接下来要说的话。
他知道她因为长期闭塞对大祁朝的许多事情都不甚了解,也知道她的大脑里有时候会有些稀奇古怪的念头。
可别人不知道啊!
若是对方非要刨根究底,那她又该怎么自圆其说呢?
但显然已经迟了,只见钟牧一脸怪异地开口问道:“这是哪里的家族?我怎么没有听说过?”
苍耳的表情顿住。
欧洲的哈布斯堡家族②——空间上隔
了万里之遥,时间上说不准……但至少也隔了好几百年。
咳,你没听说过是很正常的。
①这句话出自《左传》,意思是同姓男女不能通婚,否则子孙后代不会繁盛。
②哈布斯堡王朝(1273年—1918年)是欧洲历史上统治时间最久、统治领域最广的王朝,因为长期近亲通婚导致后代出现了许多奇怪的生理缺陷,最著名的就是大下巴和地包天,被戏称为“鞋拔子家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