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酣舞长剑,怅望凉风前。红颜知己身陷牢笼桎梏,存义脸上愁云聚扰、心中烦闷不已。他孑然一身、穿街过巷,失魂落魄地在市井游荡。不知不觉间,他来到一家酒楼门前,停步伫立片刻,正欲起身将行,小二弓身弯腰、满面笑意,将他请入店内。
存义择了一个偏僻角落,草草点了两样小菜并一壶陈年女儿红。他自斟自饮、借酒浇愁,正在感怀神伤、自艾自怨之际,忽听外面乱作一团,叫骂吆喝之声不绝于耳。存义本就愁烦,哪里经得起如此聒噪,遂请掌柜前来,探问事情原委。
掌柜赔着笑脸,告诉存义,外面来了一个叫花子,为怕他搅扰了众客吃酒的兴致,正喝令小二哄撵于他。存义点了点头,用意乱神迷的眼睛看了看掌柜,对他说道:“掌柜不要刁难他,唤他进来,一应酒食费用,皆记在我的帐上。”
生意上门, 掌柜自然是来者不拒。小二掀帘开门,将乞丐让了进来。此人来到存义的面前,抱拳施了一礼,二话不说,亦在一个背静的酒桌旁入了座。
掌柜见其傲慢无礼,弯眉瞪眼、冲其吐了一口唾沫,随即对存义说道:“客爷,您瞧瞧,一番好心当成了驴肝肺,他算个什么个东西,
真把自己当成了王孙公子了?”
存义冲其摆了摆手,接过话来说道:“江湖儿女,不拘小节,我不介意,您又何必耿耿于怀呢?”
掌柜闻听此言,打着哈哈、吐了吐舌头,心中暗暗思忖:“得了,这是拍马屁拍到了马蹄子上,人家有钱,爱怎么使就怎么使,我真是咸吃萝卜淡操心。”想到这,他转身又招呼别的酒客去了。
且说这个叫花子食量颇大,整只肥鸡和三盘牛肉下了肚,仍觉腹中饥肠辘辘。是以他瞧碟掷碗,口中叫嚷不停。小二嘿嘿一笑,对掌柜说道:“这是吃冤大头呢,看来那位客爷,碰上了无赖。”
掌柜金鱼眼睛乱转,揪扯着鼠须胡子,对小二说道:“你少在这里多嘴多舌的,还不快去上菜。”
小二缄言闭口,忙不迭地奔入厨房,又为乞丐端上三盘牛肉。乞丐蹬桌踩凳、双手齐上抓起牛肉,狼吞虎咽地往嘴里送。风卷残云之后,直吃的碟干碗净,大腹便便。接着他掸净斗笠上的土,系好丝绦,迈着逍遥步去了酒楼。
乞丐刚刚出去,太常寺捕快沈鹏,进入酒楼来寻存义。他咧着大鱼嘴,告诉存义,阮大人已经了解了整件事情的始末。李妈妈和田大人都已经无罪开释。一切误会皆有师爷苟四一人而起,阮大人已经重重责罚于他。现在大人让小的知会杨少侠,待晚上随我一同到大牢,签上俱保文书,就可以令二位女侠出狱了。
案情拨云见日,存义一扫脸上的颓靡,他冲着沈鹏抱着称谢。结了饭钱,回到客栈等候消息。有话则长,无话则短。时间飞逝,眨眼之间,已经是月似银钩、星若亮珠,的沉夜时分。
按照事前约定,存义披衣觉露、提鋏掣剑,趁着月夜出了客栈。沈鹏早已候迎在门外。二人快步流星、飞身上马,半盏茶的功夫,到了太常寺大牢。
沈鹏手拿腰牌,狱吏检视之后,为二人开了门。这时沈鹏对存义说道:“烦劳杨少侠在此等候片刻,我去知会牢头一声,以免文书交接时繁琐冗长,耽搁时间。”
存义点头称是,沈鹏狐形魅步,倏然之间便消失了。他等了许久,不见沈鹏回来。正在胡思乱想之际,只见火光冲天、杀声骤起,有人大喊一声:“哎呀不好了,有囚犯要越狱了。”
存义心下大惊,担心玉凤和紫嫣的安危,拔剑出鞘,直奔大牢而来。他亦步亦趋、沿着幽暗的石阶下了牢,身后传来一声沉闷惊心的关门声。存义拔剑四顾心茫然,眼前发生的突变令他始料未及。
正在他心下泛着嘀咕之时,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哄笑声,在这一片死寂的大牢中蔓延四散。借着星烛明火,存义看到自己的身后,赫然出现了三位手执绣春刀,杀气腾腾的锦衣卫。
此时存义方知,自己是林冲误闯白虎节堂——有口难辩。他气郁结胸,在大牢中喊叫道:“阮大铖、沈鹏,你们这两个卑鄙无耻的恶贼,居然使出如此的下作的手段。”
这时有人闻言应了一句,此人不是别人,正是苟四。他那狡狯的尖鼠脸上,现出一丝得意的狞笑。继而对存义说道:“小子,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闯进来。今天瓮中捉鳖、盆里拿鱼,你是插翅难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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