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是哪里?会是她失去记忆中的世界么?
她又过了一遍遇见中的记载,忙走上去问一位面相和蔼的路人。
但对方没有任何回应,仍然与同伴有说有笑,和她擦肩而过。
下一个目标,同样如此,甚至她想要拦住他的手也没有感到任何滞留,就像她是一股无形的空气或是光一样。
没人说话,也没人看她。
既然选择遗忘世界,那么世界或许也将她永远遗忘吧?
她身边人潮涌动,全都说着她不了解的语言,所以她无从得知,距离自己与世界分别,究竟经过了多久。
她来到尸陀林锁在之处,那里早已被大海易平,就像已经经历了沧海桑田的变化,连尸陀林主人本身都已经刑满释放,或是衰败为尘埃。
不知不觉,她来到一片黑暗的深渊,那是冥河忘川,天上稀薄的星光无法将这漆黑的河水照亮。
这条幽深的长河流淌而过,里面承载着这个世界失落的灵魂。她一跃而下浸入水中,希望寻找到自己要找的那人。
大约是她的记忆已经损耗的差不多了,所以连忘川之水也没有接纳她,即使她身在其中。
她在水中寻找着,一直找了很久很久。
虽然她心中唯独对那片记忆无比熟悉,但仍然没找到需要的东西。
可是冥冥中有指引告诉她,就在里面,只要在进一步就能看到了……
她茫然四顾,倾听四周,仅有水流脉脉流淌的声音与之回应。
在哪里呢?
或许只是无心的一瞥,她终于找到了。
整个忘川就像是一面镜子,反射出那人虚无缥缈的面容。
可能已经过去了太久太久,以至于远古的精魂已经完全溶于忘川中,仿佛倾倒入大海的一粒盐,与海水再也不分彼此。
她虽然找到,却再也无法将他拯救。
压抑的嘶声裂开了漆黑的穹窿,久久不能平息。
……
朦胧的微光刺破紧闭的眼睑,她感觉不到脸上干涸的泪痕,周围仍旧是繁花盛开的样子,数不清的美貌男女侍立在两旁,纷纷对她躬身致礼。
脑子很胀,就像是梦魇刚醒来似的。
她懵懵懂懂穿过分列的人群,这道路极长,终点是一座洁白的宏伟大殿,当中只有王座上一位男子,头戴细细的宝石额冠,针对她投以温和的笑容。
“过来,你的坐席在这里。”
她疑惑不解,毕竟大殿中只有他拥有座椅——那是一尊流光溢彩的辉煌宝座。
“是这里。”他指了指自己空置的腿。
两旁的男女再度下拜:“请明妃登位。”
数不清的手簇拥她,来到中央那个男子面前。
他笑容无比,双手捧着一痕细细的额冠:“这是你的。”
不知怎么,她看着那额冠属于精金和宝石的美丽光辉,恍惚间只觉得像是一环项圈。
因此,她在那人的呼唤中驻足不前,任背后的力量推攘她。
那男子好看的笑容一瞬间掠过一丝阴霾,然而他很快又重新变为了夏日的晴空:“过去的事无法改变,你就算记得再清楚,也只是折磨自己,何必呢?”
这句话就像是一个信号,闪电一般直击她脑髓。
忘川中承载的容颜,还有终于认识道这点的自己在它岸边泣血为泪,不知多少年的悲凄。
身后推着她的手不见了,她像是失去支撑一般倒向前方,伏在那人膝盖上。
头顶上温和的嗓音依旧。
“如果那人知道你这样生不如死,他也绝对不会瞑目的……来,坐上来,忘掉一切,成为我的明妃。”
捧着冠冕的手洁白修长,和漆黑黏着腐朽的忘川没有任何共同点,但她仍然止不住地回想起后者。
当额冠终于要贴紧她头发的时候,她开口了。
或许因为多年的沉默,让她有着迟疑和滞碍,但语气却是无比的坚定。
“即使被世界遗忘,我宁可品尝永世孤独!”
一言,竟惊落那冠冕,落到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至此,一切魔障云消雾散,哪有什么花墙迷宫,忘川冥河?不过是迷了心窍罢了。
“非要逼我对你用粗暴的手段?”贪染明王面如寒霜,从他的王座上站起来,“或许你以后哭喊够了,最终也会慢慢习惯?”
或许感应到了他的怒火,宏伟的大殿像是被挤压一样扭曲,混乱的空间甚至让夏元熙觉得自己整个人像是被缩到一个瓜子中似的,几欲窒息。
“呵呵呵……”她因为痛苦有些颤抖的声音笑着,“多亏你,让我总算下定决心了……一开始想要试遍其他可能轻松的方法什么的,完全是做梦,世界上哪有那么轻巧的事等我去捡?”
尸陀林主畏惧的是什么?
一开始不是就很明白了么?
看来他猜的并不错,自己注定要走上这条道路。
即使与世界为敌也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