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节 普里集市

调调，可辛大强却很不适应。

    普里镇地处偏远，文化氛围不浓。文具店的主要客户都是需要记账的其他商家，做的是批量生意，根本不需要将样品摆放在外面。平日这里少有散客光顾，将货物摆出来沾染灰尘不说，还容易被海风腐蚀，尤其是纸张，只要被海风吹上几天就会发黄，时间一长甚至还会失去韧性。

    没办法，辛大强只好叫来伙计询问，之后就更傻眼了。刚才他还觉得自己是有钱人，可人家一报价，之前虚幻的底气一下子就泄了，而且是泄光了。反正正反都是一句话，贵！只有更贵没有最贵，而且笔和墨尤其贵。因为毛笔的制作材料寻常可见，将就的弄点猪毛配上芦苇管就能做成，而不考究的话，刮点锅底灰烟道灰和水就可以调制墨水使用。所以，店家卖的根本不是普通的笔墨。笔的材料从毛头到握杆，无不是名贵材料打造，狼毫檀木在这里，只是最低档次的。而墨块就更了不得了，什么松烟墨、竹香墨，统统都是高级货，那价格，辛大强朴素地计算了一下，卖六百只獾子都还差点。而纸张和砚台么，倒是有便宜的。可是这个便宜只是相对于笔墨而言，最便宜的三十二开大小的黄纸，在辛宇眼中，怎么看怎么像前世的火纸，就这竟然也敢要一个铜板一张，简直是当钞票卖了。而一块普通青石做的砚台，竟然也要价五十铜板，用东家小少爷的跟班的理论，这青石可是广大民众的，一个铜板都嫌多啊。

    总共身家才八十二铜板的辛大强，这下子终于回归到穷人的心理位置上，局促的样子让小伙计鄙视不已。还好，他也刚才没当自己是暴发户，对店家也胡乱要一套上好的笔墨纸砚，所以伙计也只是用眼神鄙视下。

    辛宇看老爹踌躇，于是低声道：“阿爸，要不就全买纸吧。”

    辛大强想象也是，在店里，儿子没有说其他东西可以自己做，但想想儿子的能耐，实在没必要浪费钱买其他东西。

    而辛宇这会的心思已经不在文具上了，自从一进兰菊轩，他就被室内的装修吸引了。要说文化气息，那都是虚的，起码在柜台后面看书的掌柜更有文化气息一些。

    他是从室内的装饰上判断出，这个店铺的东家一定是风雅或者附庸风雅之辈。这个发现让他很开心，自己的船模卖给这样的客户真是太合适了，只要店东家有那么一点艺术细胞，收购的价格绝对要比拿到外面摆摊来得强。因为集市上虽然人流密集，但是放眼望去全是老爹这样的“下里巴人”，能不能卖出去还两说呢。

    想到这儿，辛宇便开始了他的表演。趁伙计进里间拿纸，掌柜地又埋首书海的当口，他装作不屑地道：“阿爸，这真是镇上最好的文具店吗？”

    辛大强点点头算是回答，他不知道儿子的计划，懵懂间自然不那么合拍。而店里的另一个人，也就是那个掌柜的嘴角却向上翘了翘，心里却嘀咕：“这不废话吗？只有一家，当然是最好的。”

    没人捧哏，辛宇也不失望，继续不客气地奚落：“阿爸，这个文具店怎么一点特色也没有啊？”

    别说辛大强，就是辛宇自己，其实也不知道这个世界的文具店该是什么样。不过这不要紧，世界上最困难的事情是将事情做完美，而最简单的事情就是对不完美的事情挑刺。

    “小娃娃人不大，口气倒不小。”掌柜的果然被刺激得从书海中上岸，他并不觉得粉雕玉琢的辛宇很可爱，而且就算喜欢可爱的小孩，他也不认为可以对自己精心构思，认为已经无可挑剔的设计发表异议。

    前世有钱浪费，辛宇的住所的装修风格不说换衣服一样频繁，起码每年都会找设计师重整一套。东西方古典的、现代土豪的、温馨家居的、后现代风格的、抽象艺术的、科幻玄幻的，总之，那一套五栋别墅的装修格式还不能说包罗万象，可十几年积累下来也包罗万象了。所以，即使没有计划，他也不认为这里的装饰有多精美。

    吐了吐舌头，辛宇并没有道歉——本就是为了推销自己的船模，如果承认自己错了，干吗一开始就贬低别人啊，那不成了随便树敌的傻叉了么。于是他装作委屈地小声嘀咕道：“本来就是嘛，一个靠海的文艺店没有当地特色，怎么能吸引客户发展壮大嘛！”

    虽然是小声嘀咕，但在安静的室内却清晰可闻，加上辛宇又是故意说给掌柜听的，所以掌柜自然是全部听在耳朵里，本来他还没打算和四岁小孩计较，可一听到不能发展壮大，这不是摆明了说他经营能力不行嘛，所以他立刻放下书本，走到两人面前，很是生气地道：“哼！老夫宦紫楼，小娃娃你说清楚定，怎么叫没有当地特色？”

    “恩？恩？獾子肉？”掌柜的语气有些气急，辛大强一时没听清，只觉得太巧了，刚买了獾子肉，这会就遇到叫獾子肉的掌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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