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看花灯上面写的什么字。
许昭摇摇头,可又忍不住笑起来:“当年也是花朝节,晚上放花灯,我刚放了一盏下去,转了下身又转回来,就见到你娘去够我的花灯。”
“我当时就像,这谁家姑娘,怎么这么不道德,就见你娘已经拿了我放的花灯,她抬起头,莹莹烛火下露出一张如花似玉的俏脸……”
许昭顿住,许念的小手在他爹的大手中动了动,催促他接着讲,就听见许昭感慨道:“当时我就想,这姑娘太漂亮了,必须娶回家啊!”
许念愣住,半晌无语,一见钟情果然钟的都是脸……
这不,连古人都这么实诚!
“但现在连你都这么大了啊,你都会——”许昭又出声道,他刚想说你都会喊爹了,这边想到许念从没喊过他一声爹,卡了一下,才继续从善如流道:“估计再一转眼,就到了你抱着儿子或者女儿走在燕河边看放花灯了。”
许念不置可否,他心想他得看能不能活到那一天啊,他可是穿成了一位没活过十六岁的主角。
许昭说了许多话,许念一直没有回声,许昭觉得真是心累,最后想了想,再开口声音轻了很多:“有时候想想我和你娘是不是都很失败?”
坐在许昭肩头的许念僵住,不知许昭这是何意,他听到许昭继续说道:“我有兄弟共五人,都不是一个娘生的,我亲娘,也就是你皇祖母在我没懂事前就去世了,你皇祖父已经去世多年了,我不想背后议论他,但你皇祖父可没抱过你爹一次,更别说把儿子抗在肩头了。”
说道这里,许昭心里酸溜溜的,突然觉得许念可比他幸福多了,他小时候都没爹把他抗在肩头,有爹也跟没爹一样!
许念这时动了动小拇指,在他爹手心里划了划,带着些小心翼翼的安慰,许昭这才收回心酸,觉得心里暖了点。
“你娘自小就是孤儿,像是根儿野草一样天生地养般的,全靠自己摸索着长大,我和你娘都不知道爹生娘养是什么样子,后来就生了你,彼此嘴上不说,看着好像都是养个孩子特别容易的模样,其实都紧张的很。”
许昭顿了顿,脸上有些不好意思:“在你刚出生时,你娘痛晕过去了,我抱着你掀开襁褓去看,一看你就两个巴掌大,还皱巴巴的丑的像只红皮没毛的老鼠,我差点没扔出去。”
红皮老鼠?还是没毛皱巴巴的?!
许念彻底僵住,心想你见过没毛的老鼠吗你!
最后瘪了瘪嘴,委屈的回道:“真是谢谢你们把我养这么大啊。”
许昭没想到能得到许念回应,他停了会儿,看霍诗韵又凑到燕河边的小摊上看首饰,半晌他轻声道:“有时候我看着你,你没有看我,也不看你娘,你在看窗外的花树,在听花叶被风吹过的声音,就这样一动不动好几个时辰,我就很害怕……你坐在那里我总觉得你好像要离开了我们一样,可你明明——”
“是我好不容易才养成的一颗小树啊。”
许昭话落,难得严父的形象都一丝不剩了,许念眨了眨眼,他看不到许昭的表情,可是回忆往回走,他似乎看到儿时那个还是少年的许昭,小心的抱着他,脸上表情生涩,可却对他扬起一个温柔的笑。
父亲一样的笑。
他前世从没有人对他露出的那种笑。
许念张了张嘴,一个“爹”字到了舌尖,那边霍诗韵窜了回来,她玩累了,拉着许昭去燕河边的客栈里休息,许念那个爹字就咽了回去。
到了客栈二楼,坐在窗边,许念才被许昭放下。
霍诗韵往窗外看燕河:“真没意思,十盏花灯上面九盏都是‘平生不会相思、才害相思’肯定都是一群穷酸秀才,娶不起媳妇想用两句破诗骗小姑娘。”
许昭倒了杯热茶,让许念捂在手里,这才转而准备回道霍诗韵,那边有侍从穿着官服就跑了过来,他脸上神色颇为焦躁,对着许昭弯了弯身,凑到许昭耳边小声说了一番,许念就见许昭脸色变了又变,整张脸都沉了下去。
“放肆!”
许念身子一僵,他听到许昭压抑着声音呵斥了一声,但等许昭回过头,脸上神色柔和,他伸出手摸了摸许念的头,歉意道:“你和你娘在外面继续逛逛,等会儿宫禁了去你小叔家睡一晚好不好?”
许昭声音看似询问,但其实已是决定,霍诗韵去看他:“我和你一起回去。”
许昭摇摇头,回道:“儿子怎么办,你放心他一个人在外过夜?”
霍诗韵犹豫了下,张嘴想继续说道,许昭又开口:“他们带的人很讨人烦,总纠缠着你,你暂时先不要回去。”
霍诗韵看了看许昭,终究是不放心儿子,这才作罢,只是在许昭离开前不舍的看了又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