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了饭,见他浑身伤的极重,对他的身份更是好奇,忍不住问道:“你到底是什么人?这里是苏大人的地方,你怎么敢夜里来膳房熬药?”他低头沉默不语,半晌指一指喉咙,紫宁恍然大悟,说道:“原来你喉咙也受伤了,连话也说不成,竟然这样严重!”
那人颔首,紫宁笑一笑说道:“我熬的汤能润喉,你喝一碗试试。”用小巧的木勺仔细喂他喝汤。那人似乎十分感动,并不拒绝,顺从地喝了下去。
喝下半碗之后,他忽地咳嗽两声,嘶哑着声音,勉强说了一句话:“我……我叫谦离,是陆公子的伴读……”又猛烈咳起来,嘴角流出两缕血丝。
紫宁大吃一惊,连忙抽出帕子,帮他擦掉嘴边的鲜血,急声说道:“快别说话,当心吐血。”心想这人不但外伤累累,还受了很重的内伤,不知道能不能救得活。心中虽有很多话想问,但他不能开口,她心急也没办法。
脑中灵光一闪,从灶边拿了一根烧剩下的碳条,递给他说道:“你既然是什么公子的伴读,一定会写字吧,你可以写给我看。”将碳条放入他缠满细麻布的手里,见他手上无法握紧,忍不住叹道:“你连笔也拿不住,怎么写字呢?”
那人微一转头,抬手从灶前的铜盆里沾了一些清水,白布登时润湿了,然后在青石板地面上写慢慢写了两个字。
“谦离?”紫宁蹲在他身边,提起灯笼仔细去看,还好她认得这两字的繁体,嘴里念了两遍,笑道:“谦离,很好的名字。我叫紫宁,紫色的紫,安宁的宁。”
谦离点头,沾水在青石板地上写了“紫宁”二字,字迹透着一股洒脱的风骨,紫宁心中佩服,拍手笑道:“不愧是公子伴读,手上受了伤,写字还这样好看。”
顿时童心大起,学他用手指沾一点清水,模仿了字迹笔划,歪歪扭扭写下一个“寜”字,却是十分难看,不由得泄气嘟嘴,叹道:“原来我的宁字,是这样难写。”
谦离笨拙地扭过头,深深看她一眼,半晌过后,往青石地写了一行字:“你会读书认字?”紫宁暗伸舌头,这是她的大秘密,可不能被人知道。连忙掩饰道:“我读过一点书,但是很多字……不认识,也不会写……”随即嘿嘿傻笑两下,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己来大晋国,读书写字竟成硬伤。
两人一个说话,一个写字,足过了两炷香的工夫,药罐子发出“咕嘟咕嘟”的滚热声,紫宁连忙拿抹布掀开看,试一试水线,说道:“再等一等,你的药很快就熬好了。”一搅动药罐,药香气登时飘满膳房,紫宁深深一嗅,笑道:“熬这一个晚上,我浑身都是药味了。”
谦离抬眼见她发髻高挽,说话时笑意盈盈,一对银耳坠子颤动着,异常娇俏动人。身上的小衣紧裹腰间,窄肩细袖,身形婀娜,领口露出一抹白皙的脖子,打扮虽简素,却有一种脱俗清丽的风姿。
一点没留意谦离炙热的眼神,紫宁笑眯眯靠近他蹲下来,也不顾他浑身药味,脑袋一歪,凑向他的脸,好奇问道:“我问你,陆公子究竟叫什么名字,你为什么受伤?”她见过陆公子两次,只觉他神神秘秘的,不知道什么身份。
谦离想一想,低头写字回答:“陆稷贤。丹炉炸开。”
紫宁恍然大悟,双手一拍,点头自语道:“原来陆公子叫陆稷贤。”盯着谦离说道:“陆公子一直住在王府吗?我认识那个家伙,总爱穿青色缎子衣裳,长得好像一幅画似的,看人的时候眼珠不动弹。”
谦离眼中露出暖意,似乎强忍住想笑,用力点一点头。
紫宁“哦”了一声,目光从谦离身上飘过去,自言自语道:“那个陆公子,派头挺大的,喜欢做歪诗讥讽别人。”
随即眉头一皱,想起一件事,眼眸盯着谦离道:“原来是丹炉炸了,那就跟炸弹差不多,怪不得你像个木乃伊!”
谦离喉咙一紧,呜了半晌,低沉说道:“木……乃伊是什么……”紫宁一听,连忙抬手阻止,说道:“你嗓子坏了,千万不要说话。”见他眼中露出不解的疑惑,嘻嘻一笑,胡诌说道:“木乃伊是一种木头,说了你也听不懂!”
谦离还想再问,紫宁连忙将话题岔开,眼眸瞅一瞅吃空的菜盘子,笑眯眯问道:“谦离,我想问你,你喜欢我做的菜吗?”
谦离微微一怔,随即眼眸中透出笑意,认真地点一点头。紫宁暗暗高兴,得意地自言自语:“原来大晋国男人的口味,跟二十一世纪也差不多。”忽觉说漏了嘴,连忙掩饰道:“我是说,我……以前在大膳房有两个朋友,一个名叫二十一,一个名叫施姬,她们都喜欢我做的菜,说我做的菜很美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