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起来,她定了定心神,对着蒋镇言沉声说道:“将军莫怪小妇人多嘴,你一向在外,这原也是正常的,毕竟好男儿志在天下,可是吉昌公主背井离乡,辞别家人远嫁京城,从不曾有过一句怨言,她虽不像将军那样干的是保家为国的营生,不过她为了府里的庶务不敢有半分懈怠,就算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还望将军看在这个份上,心里也该有个成算!”
她这话其实已算是有些逾越,沈拙看着顾三娘,他摇头轻叹了一口气,没有开口说话,至于蒋中明,在顾三娘说这些话时,脸上闪过一丝不悦的神情,他自己的儿子,何时轮到一个妇人家来指手划脚。
被指责的蒋镇言挑了一下眉梢,他锐利的目光直视着眼前这个妇人,低沉沙哑的声音说道:“你是在替她抱屈么?”
顾三娘到底也不是那等顾头不顾尾的人,他和吉昌公主是要过一辈子的,没得弄得人家夫妻离心,想到这里,顾三娘口气变得和缓了一些,她说道:“不敢,只要有将军在,还轮不到我来替公主抱屈!”
蒋镇言不着痕迹的看了沈拙一眼,沈拙无奈的笑一下,他是不舍得斥责顾三娘的,便柔声对她说道:“你不知道这其中的原由,镇二爷是秘密回京,丞相念他与公主久不相见,专程请她来团聚,谁曾想你也跟着一起来了。”
顾三娘一顿,她望着蒋镇言,见他还是满脸不以为意,虽是气愤他没有将吉昌公主放在心上,也顺着台阶而下,对他福了一礼,告罪说道:“是小妇人失礼了!”
蒋镇言没有看她,他端起茶杯吃了一口茶,一句话也不说。
旁边的吉昌公主神色渐渐恢复平常,她对着蒋中明行了一礼,说道:“多谢老爷怜惜,既是已见到镇言将军,那我便告退了。”
蒋中明默默颔首,那吉昌公主转身就走,没有再多看蒋镇言一眼,顾三娘也没留下,她紧随着吉昌公主,两人一同走出书房。
等到离正院远了,顾三娘停下来,她对吉昌公主歉意的说道:“公主,方才是我只图一时口舌之快,还望你不要放在心上,莫要因此就真的恼上了镇二爷。”
吉昌公主哑然失笑,她道:“我从十三岁就认识了镇言将军,又岂是今日才知他的为人。”
顾三娘看着眼前这个异国公主,心中很不是滋味,她和蒋镇言之间的事,非是她一个外人能说得清道得明的,她和吉昌公主相识一场,起初只当她难以亲近,渐渐才知道她不过是外冷内热而已,她自是希望他们夫妻能举案齐眉,琴瑟和鸣。
夜已经深了,吉昌公主想到顾三娘身子不便,说道:“多谢你陪我跑一趟,你快些回东院去歇着,莫要累着了。”
顾三娘摇头说道:“不碍事,我先送你回去罢。”
吉昌公主见她身边带着几个婆子丫鬟,她犹豫了一下,便点头答应了。
两个妇人携手朝着吉昌公主住的院子而去,半路上,吉昌公主忽然问道:“大嫂,我问一句话,你不要多心。”
“你只管问罢。”顾三娘笑道。
吉昌公主迟疑了半晌,说道:“大伯学富五车,京里有无数千金贵女对他芳心暗许,为何大伯却偏偏对你情有独钟?”
顾三娘是个性子豁达的,并不觉得受到冒犯,她笑道:“这个我倒说不上来,世上的夫妻,都是天定的缘份,你敬着我,我爱着你,方能和睦美满。”
吉昌公主一笑,她道:“这话说的轻巧,做起来又谈何容易,若是都你敬我爱的,又怎会有那么多怨偶?”
顾三娘说:“这便是夫妻相处之道了,居家过日子,难免有磕磕碰碰的时候,这时最忌讳争强好胜,更不能一味的疏远和放任,各自退让一步,等到事后再好好自省,只要不是糊涂人,就没有解不开的心结。”
吉昌公主自嘲一笑,可惜这世上,多得是糊涂人!
不知不觉,已到院门前,吉昌公主止住脚步,她道:“我就不虚留你了,你也快些回去罢。”
顾三娘跟她打了一声招呼,她正要走时,吉昌公主又喊住她,她微微沉思,低声说道:“镇言将军私下回京,这事大嫂自己心里知道就是了,还请替他保密。”
顾三娘正色说道:“我省得了。”
顾三娘和吉昌公主道别,等着院子里的仆妇们回去,等她进到东院时,看到已回屋的沈拙正站在院子中央,他看着她,笑道:“你再不回来,我就该去接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