些吃食值不了甚么,我不图你们的感激,我只劝你们一句,眼前明知是死路一条,还要一条道走到底,你们不为自己着想,也该为家中的父母妻儿想一想。”
这话算是戳中众人的死穴,有人干脆直接将刀丢到地上,说道:“这皇位本就是太子的,安氏牝鸡司晨,害得兄弟们一路惨死,咱们弟兄们还要助纣为虐吗?”
他这话若叫有心人听到,实难逃过一个死字,只是在这时,有无数受到惊吓的人都在想着保命,领班也压制不住众位兄弟。
顾三娘对他们说道:“你们快些走罢,等到他们杀进来,再想走就迟了!”
剩下的这几个兄弟都想逃命,领班在重压之下,不得不妥协了,他问顾三娘:“那你呢,安家要是被逼得狗急跳墙,保不齐要害你性命,你不如跟着我们走罢。”
顾三娘摇头,御哥儿还在这里,她要走也要带着御哥儿一直走。
领班想了一想,他道:“沈夫人是在记挂着那晚进屋找你的小公子罢,他毕竟是安太后的儿子,她不会对他不利的。”
听了领班的话,顾三娘不禁失笑一声,她道:“原来你们早就知道了。”
领班难得说了一句玩笑话,他道:“你和小公子哭得那般大声,我等就是想听不见也难了。”
顾三娘又是一笑,她摆着手对他们说道:“别再耽搁了,快走罢。”
那几个将士朝着顾三娘拱了拱手,扭头没入黑夜。
屋檐下就剩顾三娘和柳五婆,顾三娘说道:“五婆,这会子趁着府里乱,你也赶紧先走。”
“大奶奶不走,老奴就不走。”柳五婆说道。
城里想必已经乱成了一锅粥,沈拙是不是来了,还尤未可知,不过再过不久,安氏肯定会将她们带走,顾三娘急了,她毫不留情的说道:“我一个人行事,手脚还快一些,你这老胳膊老腿儿,能自保就阿弥托佛了。”
柳五婆气极,她道:“刚才张大人说得没错,御哥儿毕竟是安氏生的,虎毒尚且不食子,她总不至于会拿御哥儿的性命去威胁大爷,大奶奶你就和我一起走罢。”
“安氏那人,被逼急了甚么都做得出来,你别再拖拖拉拉了,要不然咱们两人都逃不掉。”顾三娘一边说,一边朝着主屋看了一眼,那边的声音似乎小了许多,她沉声又道:“你逃出府后,顺便找个地方躲一夜,无论发生甚么事,都别急着来找我,保重自己要紧。”
柳五婆急着说道:“你连御哥儿住在哪里都不清楚,又如何去找他呢?”
顾三娘没有回她的话,她想也不想,朝着穿堂跑去,柳五婆追了两步,没追上,她叹了一口气,转身往外跑了。
且说顾三娘刚穿过院子,就听见一阵慌乱的脚步声,她矮声躲在一丛芭蕉树下,接着,就见十几个人影朝着她住的那院子走去,打头的那人还吆喝着:“别磨蹭了,仔细叫叛军截走了犯妇。”
顾三娘惊出一声冷汗,她若再晚走半步,就正好被他们抓个现形了,也不知柳五婆逃走了没有,看这些人来势汹汹,嘴里还说甚么叛军来了,顾三娘想要折回去看看柳五婆,不过她思索片刻,最终决定先去找御哥儿。
雨势下得越发大了,顾三娘像是从水里涝出来似的,她既要小心不被人抓到,又要去找御哥儿,是以整个人一直悬着心,不敢有丝毫的放松,走了两步,顾三娘被绊了一下,她借着微光一看,只见地上一动不动躺着两个人,再看不远处还扔着两个包袱,顾三娘便猜这两人估计想逃跑,被人发现后杀害了。
顾三娘不敢再呆下去,她一路摸索,寻着有光亮的院子找去,所幸宅子不大,她很快找到安氏所住的地方,这会子,院门大开,中堂被照得通火通明,几十个将士守在门口,顾三娘还能听到里面有人说话的声音,只不过因着有守卫,她不得进入。
顾三娘对这宅院不熟,不能从大门进去,顾三娘就不曾多留,她沿着墙根儿,找了一圈儿,连个后门也没找到,就在她心急如焚之时,躲在暗处的顾三娘看到安如海来了,他走在最前面,手里提着一支羊角灯笼,后面浩浩荡荡跟着一群家眷,这些人似乎是到安氏这里来避难的,粗略一看,足有二三十余人,顾三娘二话不说,她扯下自己的头发遮住脸,不近不远的跟在他们身后。
夜色昏暗,又正是这人心惶惶的时刻,把守院门的护卫只当落在后面的顾三娘是安如海的家眷,竟然无一人阻拦,顾三娘就这么轻而易举的混进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