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sp;“不日啊。”薛嘉禾轻轻叹了口气,“容决再几日的功夫也要到禹城了,等到两兵相接时,毓王妃的提议便不再那么有用了。”
一心想要促成这份交易的太后,应当随着时间的流逝相当焦躁吧?
“小人谗言罢了。”季修远说这话时神情颇有些冷淡,“若太后真将毓王妃弄到摄政王府来,我看殿下也没必要再留在汴京城里。”
薛嘉禾托着下巴慢慢道,“这是一定的。”
太后或许是见到容决近半年来和幼帝之间渐渐有了君臣的模样,便有些忘乎所以地觉得容决是能被左右的、也不是非要薛嘉禾才能压得住的凶兽了。
“陛下能劝服太后是最好,若是劝不服……殿下不如换个别的清净地方养病。”
季修远说得简单,做起来却没那么容易。
譬如绝食了两日一夜的太后这时候已经一幅奄奄一息的模样,在床上哭了半晌了。
幼帝站在床畔,头疼得不行,“母后,即便是驸马也不许纳妾,皇姐身为长公主更是如此,更别提什么侧妃,这岂不是往列祖列宗的脸上扇耳光?”
太后抹着眼泪期期艾艾道,“眼看着东蜀南蛮都要打到汴京来了,列祖列宗眼中家国平安难道还比不过一个长公主的面子?一个改了名字的侧妃不过是个名头,给了那东蜀公主便是,等人到了汴京城,不还是阿禾她随意搓圆捏扁的份?”
幼帝已经同太后车轱辘了半个时辰,说得口干舌燥她也听不进去。
偏生这是他的亲生母亲,不能同何盛乐那样拉下去关到房里勒令反思,叫幼帝郁卒地叹了一口气。
“陛下这不是也为战事头痛得很?”太后又趁势追击,“摄政王带军迎战东蜀,可毕竟军力只有人家的一半,我虽是个不懂行军打仗的女人,也知道差这许多人数定然会落下风……那些士兵的性命难道就不是性命了吗?既然有能少死人、打胜仗的方法,为何不这么选呢?”
幼帝揉了揉额角,他沉声道,“母后知道的事,我和容决在更早时就知道了。”
太后擦眼泪的动作一顿,她愕然道,“容决知道?他怎么说?”
“他怎么说的母后不必听,母后只要知道若容决不在时皇姐有一两分不顺心的,倒霉的便是朕。”幼帝毫不委婉地道,“朕才亲政一年多,兵权皆在容决手中,母后真以为容决已在朕之下了?”
太后终于不哭了,她愣愣地靠在床头,道,“可只不过是再往他府里塞个女人,阿禾性子宽厚,想必也不会介意的。”
“朕倒是记得母后当了太后之后,将先帝的太妃们都送走了。”幼帝冷冷地道。
太后不由自主地缩了缩肩膀,“可这是能利国利民的大好事,即便阿禾委屈些,为了江山黎民又算得了什么……这可是打仗啊!”
“东蜀将公主送来和亲时便有了进犯的意图,毓王妃有的是机会投诚,却联和东蜀先后杀害两任毓王,为的就是能靠着毓王世子暂时掌控禹城……这等野心的邻国,即便打到他们跪地求和,朕还觉得远远不够。”
想到今日又收到毓王病逝的消息,幼帝只恨不得将和东蜀有关的人都入狱斩首,毓王妃三个字在他眼里更是成了蛇蝎毒妇的代表。
若是中秋时,他能再多分给毓王两分心思,或许那年轻忠厚的毓王就不必死了!
毓王妃设计用药怀了毓王的孩子又生下,连杀了两任毓王,又替杀入大庆国界的东蜀军队当前哨斥候,还假惺惺地想用情报嫁到摄政王府去……
天底下有这样的好事?
哪怕蓝东亭提出“虚与委蛇”的计策相当有理,幼帝也坚决地否了。
他不愿同这等狼子野心的人妥协,否则有一就有二,世上总有人会再用同样的手法来拿捏大庆。
就得像将南蛮打散打痛了那样去打东蜀,才能叫他们记住这个教训,以后再没有侵犯大庆的胆子。
“毓王死了?”太后惊呼,可随即又不死心地道,“那岂不是正好,毓王妃连夫家都没有了,只需假死便能悄悄入京……”
“来人!”幼帝打断了她,厉声道,“太后染恙,慈宁宫闲人勿入!”
太后挽留不及,她怔怔看着幼帝远去,揪紧了被褥,咬着牙道,“给我拿纸笔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