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淇洋一口气讲完,默默看着辛紫的背影。
辛紫怔怔立在那里,“你的人生还有很多可能”的话语在耳边回荡着。
一时间回廊里只剩了夜风扫过泛黄竹叶的簌簌声响。
“如果你的枕边曾有过一人的温度,如今夜夜从梦中醒来,伸手却只能抚到身边布衾的寒意,闭上眼依然能回想起那人曾经在你身边拥你入眠的温存,他手指拂过你身体时的感觉历历在目,你却知道那都只是回忆,是再也回不去的过去,那时候的感觉,你可曾体会过?”
辛紫的声音不大,短短几句话却用了很长时间,仿佛每说出一个字,都要耗费许多力气。
“你不是我,怎么知道我没有体会过?”
左淇洋的声音从背后传来,低沉而厚重。
辛紫闻言心中一动,想到了阿褐之前告诉过她,左淇洋早年曾经历了丧妻之痛,之后便像换了个人似的,抛弃了他原本珍视的许多。
想到这里,辛紫缓缓转身,看着左淇洋的目光中没了原先的戒备,柔和了许多,开口道:“你还会想她吗,你的妻子?”
左淇洋不言语,只看着辛紫淡淡地笑笑,算是默认了她的问题。
辛紫看着左淇洋的眼中突然生出许多同病相怜的味道来,她轻轻抬脚,想要朝他靠近些,转念想到刚才的一幕,又讪讪然收回了脚,就那样站在原地,又问:“还是会想到夜夜难眠,独自饮泣?”
左淇洋闻言就有些失笑,道:“我的妻已经去了十多年了,若是那时候我们育有子女,现在只怕都和你岁数相当了,我若是还夜夜饮泣,那岂不早哭瞎了双眼了?”
见他还有心思这样开玩笑,又想到他在外面挣得的那风流倜傥才智过人的名声,与那个夜夜独自在房中因思念正妻而哭泣的软弱无助的形象确是很不相称,心中不免为自己问了这样的问题而羞赧起来,竟是忍不住低头笑了笑。
左淇洋见她态度转变,趁势肃然道:“很多时候,爱不一定是要两个人在一起长相厮守,把对方放在心底,好好活着,对那人或许才是最好的交代。”末了又添了一句,“以我对唐寅褐的了解,他定然不会希望你拿自己的命去换他的重生的,你以为这样把他救活,让他背负着更大的负疚感活下去,就是对他好吗?你不过是按照自己的意愿在行事罢了,你有没有想过,这其实是极自私的?”
一番话让辛紫无言以对,只能默默立在那里,手上不自觉绞着自己的裙裾。
知道自己的话奏效了,左淇洋几不可见地勾起嘴角,面上却依旧冷静地道:“我不想逼你,但有些事,还是要你自己想明白,不要不明不白做了傻事。”
说罢,不等辛紫再说什么,站起身就要拂袖而去。
又是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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