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贪生怕死,就显得窝囊了,坊间提起她也多是嘲笑。
天英院拈了一下珠子,可是,有栖川宫再怎么不济也是亲王,代表皇室;而他,却代表了幕府,即使他掌权了有利于大政奉还,可是皇室也不会为此让有栖川宫现在死。即使,她已经是一颗废子了,可皇室觉得她现在死了,就是对幕府的示弱,这就是皇室的尊严。
腾波低着头赔笑,小心奉承着天英院,这话他可不敢接。主子或许还有半颗皇室的心,可皇室的人如何看待主子,他却拿不准。不过,当初主子曾经暗示过皇室,有栖川宫如果不堪受辱,自尽而亡或者病死,会对皇室形势很有利。可是,有栖川宫还活着,这就说明,主子对皇室的影响力,远没有他自己想象的那么大。加之现在的幕府,也不是主子说了就算的,还有间部诠房,还有那些大名。
远的不说,就缠绵病榻的那位家继将军,吊着一口气就是不咽,主子要是有办法,也不会这么干耗着。腾波忠心,可是,前提是不危机自己的生命。想想大奥里那些精致漂亮的男孩子,他就觉得,生活太美好了,可以追求的东西太多了。当然,权利也是个好东西,昨儿个,那个号称大奥第一美男的松岛,就已经爬上了他的床,甘心雌伏于自己身下。腾波可不会以为自己格外有魅力,他不傻,还不是看家继命不久矣,为自己谋划出路呢。
家继太小,大奥的男子她还无法享用,那么继任的将军如何处置这些男子,就变得很微妙了。从松岛爬床,也能看出来,大家对家继其实已经不抱什么期望了。也许,她下一刻,就咽了气。至少,现在大奥的男子,都是这么盼望的。想也知道,他们都是适龄选拔入大奥,正青春的年纪,可家继只有五岁,等她长大成人,这些男子也就老了。寄望于此,还不如寄望于后来者,这种心态,让他们也愿意一搏。
也因为如此,间部诠房格外小心,家继更是不再进入大奥,只是在中奥呆着,间部诠房几乎寸步不离的守着。更衣、喂饭、喂药,绝不假他人之手。因为,家继活着,她还是辅政大臣,如果死了,她手里的一切权利,都可能灰飞烟灭。而禁步于自己院落中的月光院,更像一个已死之人,连自己的女儿,他都不再关心。
而身处纪伊殿的吉宗,只是隔空监督着藩内的改革进行情况,这种偶尔离开到江户轮值的方式,其实不错。能让人远距离看清很多问题,就像她选拔的人,在她离开后,还是否能很好的完成工作。吉宗可以力排众议扶他们上位,但是,却不会扶持他们一辈子。吉宗的离开,让一些问题凸显,她调整着选拔人才的准绳。大家族出身的,做起事来,更全面些,也更会借助力量,难怪历朝历代,很多官职都是世袭。
吉宗认真的读着信,她不是很擅长布局,较之布局,她更擅长认真把力所能及的事情做好。当她眼睛疲劳的时候,她就会透过茶室往院子里看,目光触到竹留在游廊上的那个水壶时,停顿了一下。她看了半天,不知道心里想了些什么,又低下头,继续看信笺。
三郎佐抱进一捧新的信笺来时,目光也瞄了眼游廊上的水壶。他看看吉宗,放下信笺,然后,轻轻走过去,把水壶和茶杯收了起来。心里暗想,哼,明儿换个再小点儿的水壶!不,他应该去找找久,看看有没有无色无味,但让人喝了尿频的东西。省得竹一来,就坐半天,并且,不喝完茶壶里的水,他还不走!边想,边合上拉门,出了茶室。
等吉宗眼睛疲劳,抬眼休息的时候,就没有扫到水壶。她愣了一下,然后笑了。肯定是被三郎佐拿走了,也不知道为什么,他对竹的敌意很大。许是怕她被天英院算计了吧,又是在这么当紧的关头,有点儿风吹草动的,对她不利。
吉宗摇摇头,脸上挂着她自己都不知道的轻松和笑意。
于是,等竹第二天再来的时候,游廊上摆放的圆茶盘上,放着一个比杯子大不了多少的茶壶。竹看到这个情景,禁不住气笑了。这是有人,不希望他在这儿呆着。他是不是还应该谢谢这人,尽管小,可还是给他准备了茶水。
要是三郎佐知道了竹的腹诽,估计得气个倒仰,他怎么就没想到呢!还能不给竹备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