显是落了吉宗的圈套,那个心高气傲的家伙。只是,不知道,吉宗许给月光院的,究竟是什么?如果她能知道,主动权还是会回到她手里的。月光院手里还有什么筹码,是她不知道的呢?
而吉宗此时正在河上泛舟,沿着二环转一圈,再往三环绕一圈,看着沿岸匆忙的行人和渺渺的炊烟,吉宗舒服的眯着眼睛,感叹道“真是个生机勃勃的城市,勤劳的人。”
三郎佐翻了个白眼,给吉宗倒了杯酒,吉宗三辞后,非但没有让观望的人对她失望,反而门槛儿都快被踏破了!那些大名也不兜着了,呼啦呼啦的往纪伊殿涌,一点儿都没顾忌了。吉宗之势已成,除非天上下刀子,或者她命薄,否则,大局已定。吉宗真是沉得住气,越是如此,她越推辞,现在更是天没亮就躲了出来。一叶扁舟,和左右的船并无二致,谁能想到江户城最闻名的纪伊殿,就这么猫在船上躲懒。
吉宗抿了口酒,皱了眉,三郎佐发现了,顺口问“怎了?这不是你最爱的清酒?”
“不知怎么了,觉得酒精味儿特重。”吉宗抿了抿嘴,把酒杯放下了。
“酒精?”三郎佐不解道。
吉宗察觉自己口误,解释道“就是觉得这酒太纯了,莫非往日喝的,都兑了水。”
“哈哈,别是平时府里的人都敷衍你,现在也知道你得势了,都不给你兑水了。”三郎佐边调侃她,边自然的取了她的酒杯倒进了自己嘴里。“没什么不对啊,一个味儿,你还是有心事吧?”
三郎佐把酒杯往旁边随手一扔,换了个茶杯,替吉宗倒了杯热水。吉宗接过,喝了一口,觉得浑身都通透了。刚刚的酒气被热水蒸腾了,胃里一翻腾“咯”吉宗倒了口气打了个嗝,舒服了。
“你在等什么?”三郎佐很同情守在纪伊殿的有马,即不能接受又不能拒绝的太失礼,他想想就头大。
吉宗看着一条船泊到了岸边,张罗着叫卖从外海打来的海鲜,谈拢了价钱,岸堤上的人垂下篮子,篮子里放好银钱,卖货的把钱取出,放上等价的货物。天英院和间部诠房虽然把握朝政,不过这实惠的政策还是实行了不少。
“三郎佐,你看看这些人,你觉得,他们关心谁当将军么?”吉宗懒洋洋的问,她喜欢行走于坊间地头,觉得踏实,好像能感觉到一个城市的脉动,整个城市,是活的,有生命的。
三郎佐顺着她的视线望出去,也不知道她看的是什么,只是入眼的都是攒动的人头,涌动的船只。他是不太喜欢大都市的,相比较,他更喜欢丛林山野,也许是祖先漂泊的血液所致。他回头看看吉宗,后者眯着眼,好像晒在太阳下梳毛的猫,让人忍不住想上去胡噜胡噜毛。吉宗对生活要求也是简单的,从她衣食住行就能看出来,不过,她在山林里也闲适,在田间也自然,如今在这繁华之中,也有她的自在。她,好像在哪里,都是她自己,都很舒服。
这就是他喜欢的人,三郎佐心里柔软极了,声音的都不自觉的软了几分“这些人哪在乎谁当将军,不过多个谈资罢了,他们关心的,只是自己的生活。”
吉宗听了,深以为然的点点头“是啊,其实,谁当将军对他们来说,又有什么区别呢,只要生活过得去。”岛国人民,真的是很克制的民族,他们对生活的要求很简单,低到卑微。不知道现在的□□人民也是如此,反正,他们抗着重税,还是努力再努力的辛勤工作着,希望通过努力,让家人生活的更舒适。
吉宗看着来往船只,行走的人们,忽然觉得心里很有触动。她若为将军,这些人即为子民,像她的孩子一样,需要她去呵护教育。而同时,他们也是承载着她这叶小舟的潮水。世间万物,自有因果,这种感觉,真是奇妙。她好像忽然有些理解了当母亲是种怎样的心情,希望这些人生活的好,又怕他们走歪,只希望他们健康安乐做个对社会有用的人,再无所求。
“其实,我也不知道他们能退让多少,或者许诺什么,我只是想再等等。”
三郎佐半天才反应过来,吉宗的话,是针对他最初那个问题。吉宗说完,闭上了眼睛,反正,她也等得起。现在所有的主动权,都在她手里,她想快就快,想慢就慢,这种掌控感就是权力的滋味么?
吉宗嘴角挂笑,就这么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