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血之静寂

    “你们要派两个人，尽快把这笔钱送到威尔第去，我会留下来代替离开的人处理这边的事情。”伊莱娜站在宇文碎身边，对围桌在桌旁的人说，“你们三个最好现在就做出这个决定，希尔达还在威尔第等你们。”

    “希尔达在？那我回去。”爱德华立刻回答道，“交通工具呢？用马车的话会走得很慢的。”

    “露在城外等你们，十只龙，够了吧？”伊莱娜听爱德华这么说，立刻让他从座位上站起来，自己坐在他的位置上，解下背后的大剑立在桌边，大剑的重量一瞬间让桌子颤抖了一下。

    “够了。”爱德华正了一下腰带，“碎，要和我回威尔第吗？”

    “在下不才，愿与爱德君一同前往威尔第。”樱庭步站起身，走到爱德华右侧，“说来惭愧，在下甚是挂念家妹，无心与各位苟共谋大事，请见谅。”说完这句话，他还对宇文碎他们深深鞠了一躬。

    上面这一幕，发生在伊莱娜进门大约半小时之后。伊莱娜穿上了血羽原来的制服，背后背着大剑，金色的波浪长发披散着，翠绿色的眼瞳焕发着光彩，和宇文碎对她的第一印象完全一样。宇文碎很想知道她这样打扮的目的，不过这并非当务之急，便先介绍莫丰北和阿尔辛。不过他们两人的反应有些奇怪，好像是在害怕什么东西似的，显得很拘束。随后，伊莱娜向宇文碎他们说了一下银行和饭店的情况：布拉迪威德银行不得已，只能请西奥多罗·威尔第出面，以他的信用作为担保，才暂时压下众多客户的提款意愿，不过最近达到极限；孙山饭店的经营很平稳，照这个势头发展下去的话，这个月应该可以盈利。

    之后，就是上面那一幕。爱德华和樱庭步向威廉姆斯夫妇做了个简单道别，便离开这里，去和路德维希会合，阿尔辛吩咐所有的反骨奴护送金币。顷刻间，屋子里面就只剩下了宇文碎等四人。

    “普莉希拉小姐，我有个问题，不知道现在你方便回答吗？”莫丰北问道。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伊莱娜向他投去意味深长的视线，“你想得没错，我就是‘血之静寂’。”

    听到这句话，阿尔辛的手就摸上了腰间的刀，莫丰北也不禁打起十二万分精神。一时间，尴尬的沉默弥漫在桌上。就算是再怎么迟钝的人，也看得出来，伊莱娜似乎和林特帝国的人有着特殊的过节。

    “这鬼名字究竟是怎么来的？”宇文碎笑着说，意在缓和气氛，“这要换成是我，估计这辈子都不敢说出这几个字，实在是太……戏剧化？不知道这个词用在这里对不对。”

    这句话就如同浇在坚冰上的一锅热水，瞬间产生的水汽沾湿其余三人紧绷的脸庞，在嘴角弄出一点点弧度。

    “你以为我就很愿意吗？”伊莱娜白了宇文碎一眼，“当时是情势所迫，再加上气血上涌……”伊莱娜话当说到一半，就被阿尔辛抢去，他接着伊莱娜的话说：“……然后这位女士就一个人歼灭了将近七百多个山贼，甚至还想对镇压山贼的我国军队展开攻击。据说，当时的普莉希拉小姐一个人站在卢文特城北门外的河对岸，脚边的尸体横七竖八地躺了一地，手中的大剑染成血色，山林中连鸟鸣都听不见，仿佛被之前的杀戮吓得不敢鸣叫一般。那是一群一直在两国交界处活动的山贼，据我们探明，应该有一千人左右，生还者都被我们俘虏——当时的我在正规军中——他们这样形容那位所向披靡的少女：”

    说到这里，阿尔辛发现其余人表情各不相同：宇文碎听得很认真，伊莱娜则是双目低垂，莫丰北脸上却挂着笑意，低头看着桌面，时不时向他这边瞟上一眼，然后再添几分笑意——这是他在笑话阿尔辛，笑话他又犯了老毛病，喜欢给别人添油加醋地讲故事。

    不过都讲到这里了，总不能半途而废，阿尔辛把心一横，说：“他们是这么说的：’那是与喜欢鲜血的恶魔签订契约的女人，能用翠绿色的眼瞳和金色的头发摄人心魄，用闪烁光辉的巨剑收割首级，在她挥剑的时候，整个世界都不敢说话，静静地看着她制造县鲜血组成的暴雨。’这就是‘血之静寂’的传说，本来已经很少有人提起了，可是几个月前的一场战斗中，‘血之静寂’再度出现，对我们造成巨大伤亡，这段故事就再度成为林特士兵的谈资。”

    他说完之后，宇文碎首先笑出了声，对伊莱娜说：“没想到你还有这样的丰功伟绩啊。”伊莱娜默不作声，右手抚摸剑脊，仿佛还能闻到那时的血腥气息一般。阿尔辛在椅子上做好，双手放在桌上，十指交叉。而莫丰北，则对伊莱娜说：“普莉希拉小姐，我并不是想用这件事情责难你，可我们毕竟交过手，就在几个月前，你的勇武给林特的士兵造成沉重的打击，我们作为林特帝国现任的武官，不得不有所提防。失礼之处，还望见谅。”

    伊莱娜能理解他们的心情和行为，而且，她也并非因为这件事情脸色阴沉，所以微微一笑，一挥手，表示自己并不介意，还说：“至少现在的我们，还有同样的目的，不是吗？”两人握手以示友好，尴尬的气氛荡然无存。之后，宇文碎向伊莱娜简单说明了这几天的事情，并表明他们下一个目标是布利斯隆银行。

    “那现在就走吧，不能再耽搁了。”伊莱娜一边说着，一边拿起大剑，背在背后，向门口走去。此举正合莫丰北与阿尔辛的心意，自然紧随其后。宇文碎却有些摸不着头脑：为什么伊莱娜会这么着急呢？他起身叫威廉姆斯出来，向他表示感谢，之后才出门，追上伊莱娜他们——短短几分钟的功夫，他们就走出很远，主要是伊莱娜的步速很快。

    追上之后，宇文碎在伊莱娜的耳边问：“你怎么急成这个样子？”

    “……有笔账，现在该是时候讨回来了。”伊莱娜说，“我甚至开始觉得‘血之静寂’这名字也不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