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儿知道贾琏这是有重要事情要让自己去办, 顿时跪下了。
他发誓道:“上有天,下有地, 中间有菩萨,我兴儿在此发誓, 若是走漏主子的消息半点,叫我死无全尸,无子送终!”
贾琏见他拿孩子发誓,顿时心肝乱跳,张口一啐:“啐,胡说八道,说你自己就好, 不要牵连孩子!”
兴儿自打几个嘴巴子。
贾琏这才罢了。
他招手让兴儿靠近:“你去......”
兴儿道:“小的这就去!”
贾琏叮嘱道:“注意隐秘, 不能让任何人瞧见你,也不要假手于人!”
兴儿告辞欲去,贾琏又道:“这事儿你别害怕报应,有孽报, 我自会承担。”兴儿却道:“二爷小瞧人, 小的不怕,他们不是好人,二爷您这些年受了多少委屈暗算,如今还以颜色,也不过是还施彼身罢了,皇天菩萨有眼睛,也不会责怪二爷。”
贾琏一捶兴儿:“嘴巴利索不少, 行动也要利索些,去吧。”
等候兴儿走远,贾琏又去打坐静修,把今天的事情前前后后思虑一遍,觉得自己今日的行为万无一失,并无半点不妥,这才安心下来。又再思忖半晌,贾琏唤了声隆儿,却进来一个从未见过的小子。
贾琏一愣:“你是谁?”
小厮跪地磕头:“小的之前在昌平跟着关师傅学艺,那时有幸见过二爷,只是小的那时候还小,二爷不记得了。”
贾琏盯了小厮一眼,似乎有些印象:“你是那个被人打断腿逼着乞讨的孩子,你叫?”
小厮道:“小的那时候没名字,二爷遇见小的时候村子里正在割麦子,二爷就说正值丰收的季节,你就叫丰收了,以后都别讨饭了,跟着二爷,二爷叫你天天吃白面。”
贾琏记起来了,笑道:“哟,这长得白白胖胖,还真是顿顿吃白面啊,看来关师傅没克扣你的伙食费用。”
丰收腼腆一笑:“关师傅才不会克扣吃食,他还说,小的们若是谁长得斤数最多,个头长得最高,还要奖励大家吃酱肘子呢。”
贾琏觉得有趣;“你吃过几次酱肘子?”
丰收胸脯子一挺:“小的吃过三回,在我们那一群里我吃的最多,后来,潘掌柜的又送了一批孩子进去,他们瘦的猴似的,顿顿白面,那身子跟吹气似的疯长,小的就输了,后来庄子上隔三差五有孩子进来,小的就再没赢过了。”
贾琏看着他委屈的小脸,顿时乐了:“你明儿告诉你隆儿叔叔,就说我说的,叫厨房以后每隔三天给你一个酱肘子。”
丰收闻言扑地磕头,笑得阳光灿烂露出两颗豁牙:“多谢二爷赏赐。”旋即,丰收又摸摸头,皱眉言道:“可是,隆儿叔叔去了昌平不在家也,兴儿叔叔说他落伍了,要他去昌平跟着关师傅好好修炼,赶一赶。”
贾琏挑眉:“哦,那你明天告诉二奶奶跟前的鹞子吧,让他去厨房说一声,也是一样的。”
丰收忙着磕头:“多谢二爷。”
贾琏用脚掏掏他:“酱肘子而已,值得再三磕头吗,起来起来,快给二爷磨墨吧!”
磨墨丰收特特学过了,想着酱肘子,这小家伙欢快得很,一路磨着一边饶舌:“好呢,隆儿叔叔可是夸赞过小的,说小的磨墨磨得可好了!”
贾琏看着他添水磨墨,不急不缓,很得隆儿真传,点头:“还不错。”
及至他磨了半盏墨水,贾琏随手在抽屉里摸出一把铜子儿丢给他:“出去买饼吃吧。”
丰收豁着牙笑了:“多谢二爷,小的就在外面伺候,二爷您有事只管吩咐小的。”
丰收一顿打诨说笑,贾琏的心情竟然舒坦多了。
一个酱肘子笑成那样,这个孩子是个知足的。
贾琏静了静,这才铺纸,写下一份密折,当晚交给鹞子:“送到梨香院交给芸二爷,让他迅速送到张家交给张家舅爷。”
贾琏虽然是通政司右通政,却是刚刚上任就发生一连串变故,根本来得及建立特殊的密折通道,眼下也只有靠张家舅舅传递了。
贾琏以为,忠义郡王跟杨家的关系必须尽快告诉乾元帝,以便乾元帝拿出应对的方案。
这时候,贾琏只在心里庆幸,亏得今日乾元帝没有带文臣前往南苑,否则,贾琏还要兼顾张家舅舅,那可就分、身乏术了。
翌日,贾琏到了演武厅,贾芸寻个空挡告诉贾琏:“张家舅爷昨夜连夜进宫了。”
贾琏这才安心回家,早膳过后,乾元帝并无动静,贾琏并不奇怪,乾元帝的身体本来不好,昨晚自己丢给他一个重磅噩耗,够他忙和,今日绝对没有精力叫大起。
乾元帝并无圣旨,贾琏接着休沐,闲着无事,便仔细研究朝廷邸报,却见王子腾奉旨巡边正好到了南疆,贾琏立马一个激灵,吓出一身白毛汗:平安洲正在南疆,王子腾这是什么命啊?
贾琏立马回到萱草询问凤姐:“你们王家可有跟家人联络的独特通道?”
凤姐一愣之下,马上想到他三叔:“你想跟我三叔联系?”
贾琏满脸肃静:“我有正事,事关三叔的安全与仕途。”
凤姐也紧张起来:“这个要问我父亲,一向是三叔主外,我父亲主内。”
贾琏也不隐瞒:“速速写信给岳父大人,让他跟三叔联系,让三叔警惕平安洲的民事与军事,告诉他,平安洲的指挥使有问题。”
凤姐忙着吩咐平儿:“快叫旺儿家里。”
凤姐这里安排给娘家送信,贾琏却急急忙忙到了东院来寻他父亲贾赦。
贾赦如今越发安逸了,贾琏目测他父亲的容貌,脸上从前松垮的眼袋已经平滑紧致,似乎连头发也黝黑了许多。见了贾琏十分惊讶:“耶,你今日没进宫吗,陛下调你回京不是让你重回御前当差?”
贾琏摇了摇头:“陛下放了我十天休沐,近期我都不会进宫当差了。”
贾赦招手:“坐吧坐吧,坐下说话,这时候来不中不晌的,可是有事儿?”
贾琏低声言道:“父亲对吴家杨家可有了解?”
贾赦拧眉:“贵妃吴家的表亲杨家?”
贾琏点头。
贾赦一哼:“别提了,那杨家最不是东西了,之前说好了,他们在平安洲的生意让我入一股,结果,事到临头却反悔了,我派人去询问,吴家竟说让我问你,嗨,我好纳闷了,他们家的事情如何要问你?”
贾琏闻言心头一松,按照前世的经历,贾赦从那平安洲吃空饷,应该在元春封妃以后,如今元春封妃无望,大约吴家也瞧不起贾赦这个纨绔将军了。
贾赦瞪视贾琏:“你还没回答我,难不成你得罪了吴家人?”
贾琏摇头:“这倒没有,不过父亲没有搭上吴家并非坏事,您等着吧,就在这几日,吴家说不得好就要倒霉!”
贾赦闻言笑得贼眉鼠眼:“真的啊,这我可要好好看看笑话。”
贾琏咧咧嘴,到底忍住没笑出来,他咳嗽一声言道:“父亲若是银子不凑手,可以跟我说跟凤姐说,我们总不会让老爷囊中羞侧,不过老爷,您就别再让人忽悠买什么唐伯虎,吴梅村的字画了,哪一次不是花费一大笔银子,结果弄回来一堆赝品?
“今后我会让潘又安淘到什么好货色先给您过目,您喜欢就留下,千万别再去外面上当了,尤其是那个冷子兴,您要记住,他跟我们可是有仇怨,周瑞两口子可都是被祖母弄死了,他可不会认为跟咱们没关系。”
贾赦被贾琏糊弄的一愣一愣的,愣了半晌,这才言道:“你每次都是这些话,让潘又安弄,潘又安弄,他弄些什么啊,都是死人的东西,我要死人的东西干什么啊?我要的是文人字画,名人墨宝,前朝孤本,他有吗?唐寅的画,二王帖,宋朝孤本,他有吗?”
贾琏很无奈:“这不是慢慢在找吗?这些东西有灵性,该你得它才会出现,否则......”
贾赦摆手:“算了算了,我不指望你们,其他的我都听你们,这事儿我自己办。”
贾琏无法,只得告辞出来。
来至东院前门,早有王善保等候着,看见贾琏忙着作揖:“二爷早,给您老请安!”
贾琏颔首:“我还是那话,外头那些不相干的消息切勿说给老爷知道,老爷的性子你知道,若是给他知道谁家有孤本,哪家有墨宝,千方百计也要弄了来,咱们家现在正在非常时期,石家忠顺王这些人可不是良善之辈,多少人多少眼睛盯着呢,稍有差错就会被人抓住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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