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你可想知道长姐儿时的事?”
话音刚落,一只纤纤玉手冷不丁从后面伸手,然后落在他肩上。
皇上感觉背后一阵寒意。
卫央身子慵懒抵在皇上肩上,幽幽看着他,“嗯?何事,说来与本长姐听。”
他清了清嗓子,“皆是无关紧要之事,不足为提。”
“噗——”没忍住,沈淑昭终于笑了出来。
她其实很想知道皇上想抖出来的是何事,但碍于卫央在,就不便问了。
但回宫之后还是可以私下相问的。
最终,皇上仍没被赶走,三人就这样行于路中,与街贩擦身而过,途上引来不少路人侧目,特意驻足回头的更是大有人在。
少妇之间指着最出挑的卫央交相接耳,“那是哪家的嫡小姐?这么美。”
沈淑昭听得心如灌蜜,她轻巧牵起卫央,“这里人少,总引得人看,走,咱们去人多的地方。”
在小街两旁众人的注视下,三人匆忙逃离。兜兜几转,终于走至前头深处最繁盛的街上。
这里更加宽敞,目不暇接,他们霎时被人群包围,水流不通。无尽街头高挂明烛,伴随夜色蘼蘼,橘黄光泽之下,天灯在空地里亲手被一群人放飞,在冷冷的白银月光中,很快迎风飘向皇城的方向。
三个人在人群之中毫不起眼,甚至,只是苍茫的小点。
途径路边有人撑了个小戏台,开唱皮影戏,三人路过觉得新奇,便顺道留下来看。
台上讲的先帝遗落在凡间的天女故事,天女自小出生时的初秋便百花盛开,晴放艳阳,儿时有金鸟衔着雪莲而来,放于她长发上,美丽动人。
但很快,天女在人世频繁使用仙力被天所发现,她被带回了天庭,与凡间的孩子夫婿永生相隔,再回不去。
雪莲成了夫君唯一思念她的东西。
皮影戏唱完了,听众心底一阵发酸。老艺人都是街头摸爬滚打几十年出来了,自然知道该怎么煽情。
台换了下一曲,那边又开始街头舞狮助兴,这围一圈人,那围一圈人,三人又跟过去看。舞完了,众人拍手叫好,领头人讨要个赏头,皇上随手赏了一两银子,把所有人震愕得说不出话来,这够他们所有人吃顿山珍家宴了。
沈淑昭慌慌张张把他拉出来,“陛——公子,下回可莫再赏得那么多了!街头人多手杂,切勿被盯上了!”
“被偷是什么感觉?此经历倒有几许新鲜。”
“你……”她觉得皇上与自己前世所了解得大相径庭,“它可不是好感觉,公子还是看着好钱袋罢,就算给也谨慎些,不被人察觉。公子出门如此大手大脚,民女担忧公子的银子即便没被顺走,也得见底了。”
皇上不仅没有听进去,反而眼中一亮。
“嗯。”
“公子可有在听?——公子?”
“店家,你摊上摆的可都是真货?”
“这位贵人小民可不敢骗您,这扳指真的是那天从山里滑出来!被附近村民捡了去,只当是垫椅角的玩意儿,所以啊,这是小民低价买来的!”
“让本公子看看。”
皇上蹲下去,摆弄着摊上那些看起来很古老的东西,沈淑昭被撂在了身后。
“别管他。”
卫央突然压低声音道,
“现在走还来得及。”
未反应过来沈淑昭已被拉出几米远,但她还是再一次坚持留下了。
就在卫央随时想带她转身离去,与忙碌关切着头次出宫就像刚进城东走西走不识丁的皇上之间,沈淑昭疲惫的度过了今夜。
末了,她累极的靠着墙角,皇上就在她身旁。
“公子还想去哪。”
“点个天灯吧。”
他看着天上自由自在的明灯说。
天灯可带走晦气,也可寄语美愿。
返宫最后去点天灯再适合不过。沈淑昭想了想,正好,便答应了。
卫央道她去拿来,就背身走了,于是这里只剩下两个人。
烟火在上头盛放,衬得脸上一明一灭,看着卫央买天灯,只见她低身认真挑选半会儿,终究下定决心后再掏银子,动作娴熟,沈淑昭恍惚觉得一阵眼熟,她觉得这样的场景会一直延续下去,安静无忧的小日子才是她与卫央的后半生。
不经意间侧头发现皇上也在望向卫央,不过那眼神暗携一缕柔波,万生寂寞,她不解。
过半晌,她听见身边的人开口:“沈二小姐。”
“怎么?”
“你会照顾好皇姐吗。”
此声认真。
如同又回到了早朝上、皇宫内,那位众人面前威严的帝王,受人畏惧的帝王。
黑暗角落里,二人只留下无法辨清面目的背影。
“我会。”
“嗯,她的后半生,就交由你了。”
卫央这时把天灯拿了过来,沈淑昭还沉浸在皇上突然转变的正经气氛里,但皇上接过天灯后,复变回那痞里痞气的纨绔公子样子,“喂,点天灯了。”他在对面唤她。
“来了!”
沈淑昭朝等着她的姐弟二人跑去。
在天灯内侧用毛笔写下寄语,然后用烛火点燃,等了一会儿,三盏天灯徐徐飞升,今生,他们不是在宫里看着它来,而是使自己也化入了里面。
“卫央,你写了什么。”
“与你有关。”
“正巧,我写之也为你。那么陛……不,公子写了什么?”
眼看皇上脱口而出诗句,沈淑昭听了三个字就着急打断,“这可说不得,说了,就不灵了。”
谁料皇上哈哈一笑,继续道:“我写的是:非不欲前去,此情非自由。”
沈淑昭开始怀疑今夜皇上是故意跟过来与她们唱反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