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陶建国显然一点这种想法都没有。他不可能向盛昱龙认输,向自己的儿子认输。接受盛昱龙和陶然的感情?这对他来说简直是世纪大笑话。
“你就不能当没这个儿子?”陶建国对刘娟说。
“你说的轻巧,我怀胎十月辛苦养大的,我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你怎么让我当没有这个儿子?我可没有你这么狠的心!”
陶建国又气又无奈,说:“这怎么就是我狠心了?我难道以前不疼他?”
刘娟红着眼眶说:“陶然要真一辈子不回来,我看你怎么办,老了谁管你!”
“他不会一辈子不回来的。”陶建国说,“撑死十年八年,准回来。”
“那你就不怕他回来的时候带个别人?”
陶建国眉头一皱,问:“什么别人?”
刘娟抹了一把眼泪,说:“你说呢?”
陶建国一愣,又觉得像是受到了很大的侮辱,气的说不出话来。他以前真的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
刘娟说:“这世上谁离了谁不能过,他离了老六,难道就一辈子单身不找对象了?他……他说他喜欢男的,那要是找个别的男的……”
这话刘娟说起来也觉得别扭的很,所以只说了一半就说不下去了。陶建国的脸色已经铁青,说:“那也比跟着老六强,也不会比老六王八蛋!”
“那老六起码知根知底的,有咱们在,他也不敢欺负陶然,要是换……”
“你怎么回事你,”陶建国打断了她的话,“你趁早把你这个念想给掐断了,那老六多可恨,你都忘了?!”
刘娟当然没忘,她也恨盛昱龙,可是……可她不还是在两害相较取其轻么?
那老六的条件确实不错,人长的排场,也有钱,有本事,她即便恨盛昱龙,也没办法否认这一点。
可能她真的是心太软了,担心陶然担心的睡不着觉,又找不到解决的办法,只能退而求其次,越来越没底线了。她也烦,于是按下不提,只是时不时长吁短叹。
其实严格说起来,最先认输的是陶然。一向温顺的人叛逆起来放肆的很,可空有放肆的心,却缺乏必要的心理素质和生存能力。他前面十几年一直长在温室里,一个人清苦的生活其实不适合他,平时还好,一生病,就全然崩溃了。
陶然感冒了,一开始只是以为小感冒,没放心上,结果第二天感冒就加重了,开始发烧。
他干的是流水线上的活,简单,但异常忙碌,因为是流水线,偷懒都没办法,不然跟不上趟,会被管事的念叨,他强撑着干了半天,最后发烧烧到一合眼就感觉烫的要掉眼泪,实在撑不住了,才请了假。
他最后烧的已经满脸通红了,管事的问他要不要人陪着,陶然没让,自己一个人去医务室输液。他从小到大都很健康,很少生病,记忆中只小时候往屁股上打过针,从来没有输液过,因此医生给他扎针的时候紧张的很。
最凄凉的是输液的过程,头昏脑涨的,人变得格外脆弱。他想如果此刻盛昱龙在他身边,该有多好。
他很想他爸妈,但更想的,是盛昱龙。
陶然没有一天不想盛昱龙的,每天下班躺在床上,再疲惫也会想一会盛昱龙,想他高大健壮的身体,想他热情如火的欲望,想盛昱龙跟他说过的那些情话,说他多么爱他,叫他心肝肉,小宝贝。
可能他从小生在一个很传统的家庭里,就算是陶建国和刘娟,也都是陶然陶然的叫他,所以突然听到这么肉麻的,亲密的称呼,就会抵抗不住,体热心痒。他和盛昱龙真的有很多甜蜜时光,他和盛昱龙本来可以有更多甜蜜的时光,都是盛昱龙,不肯要。
真是又爱他,又恨他,又想他。
输完液之后,他也没有立即回宿舍去。脑子清醒了很多,但烧还没完全退下去,头重脚轻,他走到公用电话亭那里,拨打了盛昱龙的电话。这号码他早已经烂熟于心,多少次都在电话亭这边拨好了,却没有打出去。
他就想听听盛昱龙的声音。